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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 发帖数: 1955 | 1 崇祯八年三月七日,中路近卫营开始往盖州和海州方向佯攻,岫岩至盖州二百四十里,
部署了两个燧发枪连、一个山地连和五百东江兵,随行四磅炮一门,虎蹲炮四门。岫岩
距离海州也大致相当,这一路有三个燧发枪连,一个山地连个连,东江兵五百人,随行
四磅炮一门,虎蹲炮四门。尚可喜亲自领兵一千去了通远堡,以便协调登州和东江两镇
关系,不要起了冲突,第二营其他人马则留在岫岩策应。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往海州的山路上军歌阵阵,红色的行军序列在崇山峻岭间流动,今日已经是行军第
二天,离海州还有大约一百五十里,因山间道路不宽,登州燧发枪兵成三列纵队行军,
在平原地区行军的时候,则是六列纵队行军,两面遇敌时就地防御就是战斗队形,另外
还有一种以旗队为单位,以小队正面前进的阵形,前后间隔正好是一个小队的作战正面
,侧翼遇敌的时候各旗队侧转九十度,便是面对一方的作战正面,这种行进主要用于攻
击,大致与十七世纪的普鲁士军垩队相同。
别人唱得十分有劲,唐玮只做了一个样子,他主要精力在和脚下的泥泞交战,山间
道路被前面士兵踩踏之后变成泥糊糊,沾在唐玮那双脏鞋上,鞋子里面又滑又腻,有些
泥浆飞到他的行缠上,白色的绑腿显得花里胡哨。
唐玮不由羡慕的看了一下周围,很多士兵打着赤脚行军,这些年轻士兵大多来自农
户、山民和渔民,绝大部分人从小没有鞋子穿,进入登州镇后生活才开始改善,但赤脚
走路的功夫还在。唐玮从小条件比他们好点,鞋子是一直都有的,脚底没有练出那种厚
厚的老茧,他可不敢跟这些人比,在这些更小的少年兵面前,唐玮又不能太熊,只能一
路忍受着,唯有晚上休息的时候才把最后一双鞋拿出来。
“小皇太极,走不惯泥路?”歌声停歇的时候,旁边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周围的
谢飞等人都低声笑起来。
唐玮转头一看,正是营训导官赵宣,连忙要行礼,赵宣已经说道:“行军的时候不
要行礼,咱们边走边说。”
前面的袁谷子听到有人说话,准备回头呵斥,一看到赵宣又转头回去了,长官来问
话是可以的。这个赵宣记心奇好,见过的人能记得八九不离十,很多人名字也能叫出来
。他以前看过唐玮演戏,所以直到唐玮后,便一直称他为小皇太极。
唐玮有些不好意思道:“回赵训导官,俺那边平点,平点,走不惯山里。”
“没事,你看看俺的鞋。”赵宣往下一指,唐玮顺着看过去,那鞋子比自己的也好
不到哪里去,赵宣又接着道:“俺小时家里也不错,从来都有鞋穿,如同跟你们讲过的
,俺后来被白莲教蒙骗过,当着个头目,虽是少有辛苦,但心中总在担忧。入了登州镇
后,跟士兵一起辛苦,但心中乐着呢,觉着天下就没比登州镇更舒坦的地方。”
唐玮呵呵一笑,这个赵宣最好的地方就是没有架子,他又负责着全军反白莲教的事
情,到各个部队现身说法,讲他自己当年在白莲支系红阳教的“光辉岁月”,包括如何
骗人等等。
赵宣对唐玮笑道:“所以你别担心,俺这样的都能坚持,你应该也可以。”
唐玮心里顿时觉得轻松不少,连忙点点头。赵宣又看看周围的人,对他们大声问道
:“第二总一连的弟兄们,要杀鞑子了,大家乐呵不!”
“乐呵!”附近的登州兵齐声回答,又一人垩大吼道:“把建奴赶回赫图阿拉去!”
“不是赶走,全部杀了!”
赵宣哈哈大笑,这些十六七的少年兵热情如火,让他感觉到自己也年轻了好多岁。
他抬步又往前面赶,准备去前面看看,到这一排排头的时候,一个激动的声音道:
“赵大人,山路湿滑,您别累着了。”
赵宣一看是当年旅顺的东江兵刘柳,当年赵宣在攻打金州前给他一件自己的衣服,
让这个辽东汉子永远记在心里。但赵宣很快就调走,刘柳很久没有见到他,到了近卫第
二营后,刘柳专程来找过赵宣表示感谢。
赵宣拍拍刘柳肩膀,“好好干,听说你也成家了,比你那个营官钟老四强,他东挑
西挑,我给他说了无数次亲了,就没一个他看得上的。
”
刘柳摸着明盔傻傻笑了一下,赵宣又吃力的往前面赶去,“刘士官,我记得上次你
收的家信中说你家的肥猪要下猪仔了,下了没有?”
前面那士官答道:“下了一窝了,家里又来了信,是请江参谋帮我读的。。。”
旁边的谢飞对唐玮低声道:“这赵宣记心可真好,连猪仔都能记得。”
“可不是,嗯,你说,老子要是打仗不行,能不能去当训导官,俺也演过戏,讲话
还成,识字算数也不差了,那样不就能留着了。”
谢飞眨眨眼睛道:“那倒是,不过训导官打仗就没一个得到战斗勋章的。”
唐玮侧头想了一想,确实如此,他正要继续说,前面三声短短的军号响,刘柳的声
音马上吼道:“进入威胁地区,装弹垩药上刺刀。”
。。。
行军垩队列的右侧,两具后金白甲兵的尸体被高高倒吊在路边的大树上,银白色的
铠甲上还沾着斑斑血迹,路旁边的地上放着三个士兵的尸体,有两人是登州特勤队的袖
标,另外一人看着像是个东江兵。
几匹无主的马在路边自己吃草,钟老四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旁边一个特勤队队长道
:“一共六人,只杀死这两个穿重甲的,其他几人逃走了。这已经是在岫岩周围遇到的
第三股白甲,普通甲兵更不少,全部是采用分散的方法。”
钟老四沉吟道:“他们的目的应是截杀咱们的斥候和塘马,这些建奴对辽东更熟悉
,又有打猎的能耐,现在春季,他们在山林间隐伏数十日亦有可能。”
特勤队的小队长道:“大人,咱们的燧发枪连利于阵战,应付这种山间骚扰,还得
靠山地兵和咱们特勤队,要不要去搜一搜山上。”
钟老四皱眉想了一会,抬眼看看周围枝叶茂密的崇山峻岭后摇摇头,“这么大的山
,仓促之间搜不出来,咱们对海州只是佯攻,先稳固今日的扎营地,你带我的军令去前
面,带领山地步兵和特勤队优先在预定宿营地周围布防。”
那队长领命去后,钟老四打开自己的简易布地图,看着盖州方向道:“这么多巴牙
喇,难道建奴也打算从海州进攻岫岩?”
。。。。。。
三月晚间的辽东山间,依然寒冷刺骨,唐玮搓搓手往上面呵了一口热气,这里是扎
营地的北面,唐玮所在旗队配合特勤队一个组,担任这个方向的伏路警戒,主要是拦截
建奴散兵,防止他们骚扰大营。
如果是大批敌人的夜袭,他们只能起个预警的作用,基本都会战死,不过根据军令
司的预计,后金军近年饭都吃不饱,夜盲症严重,能夜袭的人少之又少,不会有大规模
夜袭。
“呜。。。”一声长长的狼嚎,在漆黑的夜空中远远传开,随即周围响起了一些鸟
鸣声。
“有点象假的,建奴可能要来了。”谢飞在旁边轻声道。
唐玮等人蹲在一条浅浅的壕沟中,心口跳得厉害,他以前多在登州表演,到河南之
后才算是接触到作战,第一次在林县洹河河滨大战时,唐玮吓得两腿打颤,路都走不动
了,最可恨的是,他们这些男队员后来还被派去掩埋无头的尸体,让他几天没吃好饭。
不过河南之行对他的心理有不小的锤炼,那种战场的实际经历是言语无法描述的。
建奴甲兵之间习惯用禽兽之声在夜间联络,登州兵和他们多次交战,建奴的战法多
年来没有改进,早已被登州镇记得烂熟。
唐玮把右手拇指放在击锤上,唐玮眼睛盯着三十步外一个灯笼,灯笼火光虽然不强
,但在这个漆黑的山间旧河道,却能比平时照亮更大的范围,一向作为防夜袭的手段之
一。
唐玮往左侧看了一眼,黑沉沉的没有动静,那边是他们派第二小队,一群全部是十
六七的,平时叫得狂热得紧,不知真正打仗会如何。
嗖一声响,一支重箭中外围的黑暗中飞来,准确的击中灯笼,箭身带起一片火星破
开灯罩,灯笼光转眼熄灭,残破的灯笼在黑暗中呼呼的剧烈摇摆几下,停顿下来。
“预备!”关大弟的声音轻轻响起,他是晚上带队的士官长,也是这些新兵的主心
骨。
“记住闭眼,记住闭眼。”唐玮在心中不断提醒自己,一边蹲起扳开击锤,扳机卡
住的吧嗒声让他颇为心安。
一声尖利的呼啸自外围而来,沿着唐玮所在位置往东南方而去。唐玮立即将步枪平
举,瞄准灯笼的方向,在平度集训基地训练时,曾在与登州蓝队的演习中听过,是鞑子
用的响箭,夜间用来联络所用。
一阵铁环摩擦的声音传来,接着是几声闷哼,显然是踩中了他们布下的铁蒺藜,唐
玮后面的一个单兵坑中火光一亮,一支火把打着转飞出,火光中七八个身影一闪。
“放!”
唐玮闭上眼睛一扣扳机,闭着的双眼依然能感受到明亮的枪焰,肩膀一股后坐力传
来,浓重的硝烟味直冲鼻腔,小队十六只燧发枪同时击发,向着着自己正面射击,枪声
在寂静的夜里震耳欲聋。
爆闪的火光一闪而逝,前方几声惨叫,唐玮口腔发干,手抖着从腰上的牛皮弹夹中
摸出一枚定装弹,但是没有装填,在黑暗中装弹成功率很低,能击发就是人品爆发,如
果后金兵是一大波来夜袭,唐玮就只能用刺刀对付,多半升天了。
口干舌燥中,前方弓弦声连响,又传来几次兵刃交接的声响,是特勤队和山地步兵
的人和对方近战,光靠火枪兵不可能挡住夜间破袭的敌人。
左侧的黑暗中也是一通枪响,唐玮忍不住去看了一眼,那边射击完后发出一阵疯狂
大喊,唐玮听到是“杀鞑子”的声音,似乎是那些少年兵冲出去了。
“不得出击。”关大弟的声音传来,唐玮连忙转回头,前方的火把光在地上渐渐熄
灭,厮杀声停歇下来,几个人影晃动几下,朝着这边喊了一声,看起来正面的后金兵已
经撤了。
左侧依然喊杀震天,背后传来脚步声,唐玮转头看时,关大弟已经往左侧赶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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