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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1 发帖数: 228 | 1 苏蕙望着林心怡,实在不明白她为何铁定了心要去隆胸。林心怡虽然归属“太平公主”
一类,但她瘦得挺林黛玉的。苏蕙觉得像林心怡这样纤细的身材,自己羡慕还来不及。
“心怡,我觉得你32A的身材挺好的,虽然平了点,但花蕾般诱人。如果非要隆成34B的
,那太不协调啦!”苏蕙叫着。“可是”,林心怡委屈地说,“因为我的身材,刚认识
的男友又吹了。现在的男人其实都是喜欢稍微丰满些的女孩,像你这样的。”她的眼光
落在苏蕙线条优美的胸上,“我已经跟那个整容师约好了。是我表姐介绍的。她刚在那
里做的手术,效果很好很安全的。”苏蕙叹了口气:“我还是不明白我们女人为什么要
牺牲自己取悦那些色狼!”林心怡伸手抱住苏蕙玲珑的腰身,撒娇地说:“好姐姐,你
就陪我去吧。我不只是为了讨男人喜欢。完美一点,自己看着也好哇!”苏蕙用洁白的
手指点了一下林心怡小巧的鼻子,忍不住笑了:“好啦好啦,陪你去就是了。你可不要
疼得哭鼻子哦。”林心怡欢呼了一声,在苏蕙娇美的脸蛋上“卟哧”亲了一口。那家整
型医院就在市中心地带。苏蕙跟着林心怡上了二楼,来到整容师的办公室。她们看到一
位超级肥姐摇晃着肥硕的身子走出来。她俩不得不给她让道。肥姐嘴里还在说着:“那
我走了,薛医生。如果你不能把我整得跟她一样”,她用胖乎乎的手点了一下苏蕙,“
那我可要到消协投诉你的!”苏蕙忍住笑,推了一下林心怡进了办公室。办公室收拾得
纤尘不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茉莉香气。一位穿白大褂的男医生端坐在办公桌前,含
笑望着她们。苏蕙看到薛医生,不知怎的就觉得心里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坍塌了。世上
怎会还有如此纯真的男子?他天使般笑着,那笑容给人致命的诱惑。苏蕙愣神的时候,
听到林心怡说:“薛医生,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呢?”薛医生站起身来,身材挺拔,气质
沉稳。他一边翻看着预约单,一边说:“你叫林心怡吧?不知那位小姐如何称呼?”“
她叫苏蕙,是陪我来的。”薛医生“哦”了一声,打量着苏蕙,目光带着惊讶。只是那
惊讶的目光转瞬即逝,换做了赞叹。“美人还是天生丽质的好哇。”他意味深长地说。
苏蕙坐在椅子上等林心怡,久了觉得双腿麻木,便站起身来四处走动。他看到薛医生的
桌子上摆着一只相框,里面有一个天仙般的美人。一旁的小护士侧目望了一眼问:“怎
么样?漂亮吧!”“唔。漂亮。”苏蕙点头。小护士走过来,神秘兮兮地问:“你猜猜
她是谁?”“谁?”苏蕙有些迷茫。小护士凑到苏蕙耳边低语:“她就是薛元医生的妻
子!”苏蕙“哦”了一声,重新看那幅照片,心头泛起一种怪怪的滋味。怎么说,知道
自己欣赏的男人有了妻室并不是件让人愉快的事情。照片里的女子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更让人称奇的是她那高贵典雅的气质。外表的美是天生的,气质却要靠后天培养。小
护士又问:“你猜猜,她有没有被薛医生整过容呢?”苏蕙心里一动。按理说,整容师
的妻子近水楼台,想整容是轻而易举的事。只是,如果整容师按照自己的意图整出一个
绝色美人,那么,自己的妻子是自己的作品,面对起来会是怎样一种感觉呢?“知道吗
?薛医生的妻子自他们结婚后就没再露过面。有人说她失踪了,有人说她已经死了。”
小护士接着在苏蕙耳边嘀咕。苏蕙的目光离开照片,望了一眼小护士,心里产生出厌恶
的感觉。这个小护士,年纪不大可真是个长舌妇!但小护士说的话对苏蕙还是极有吸引
力的。人,对于别人的隐私都有种本能的探究。“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苏蕙问。小
护士笑笑说:“这,我们医院里人人都知道的。这周日是我们医院建院二十周年庆典,
薛医生已经答应要带妻子参加的。那时就真相大白了。怎么样?有兴趣吗?你可以作为
嘉宾参加的。”小护士的眼睛里露出诡异的神情,苏蕙心头不由一冷。(2)魔鬼般的
“雪玉”苏蕙下了班,无所事事地在商场里瞎逛。那条裙子蛮不错的,只是一想到要花
去大半个月的薪水,苏蕙就还给了老板娘。老板娘不甘心没卖掉,嘴里还不停地夸苏蕙
身材好,穿上这条裙子如何的光彩照人。苏蕙抱歉地笑了一下,转身离开。她在人群中
走着,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叫道:“薛医生!”薛元回过头,眼中掠过惊喜的
光茫。他手里拎着两只大大的袋子,看包装,一定是女装。苏蕙觉得有些奇怪:很少有
老公给妻子买衣服自己去的。看来那个小护士说得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苏蕙一边想
着一边有了主意。她笑着问:“给你爱人买衣服呢?我可以欣赏一下吗?”薛元微微一
愣,但随即点点头。他们走到旁边的休息区坐下,薛元叫了两杯冷饮。袋子里居然装着
她刚才想买却没舍得买的那条裙子。薛元看到苏蕙眼里的喜爱,说:“喜欢就送给你吧
。”苏蕙连忙摇头:“我可不想夺人所爱。你爱人穿上一定很漂亮的。”薛元眼里荡过
一丝阴郁的光,苏蕙很细心地捕捉到了。她问:“你爱人一定很漂亮吧?”薛元点点头
:“是的,和你一样,是天生丽质的美。”苏蕙心头一动:薛元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是
暗示她妻子没有被他整过容吗?但这么说不是此地无银吗?薛元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卡片
递给苏蕙:“我们医院本周日院庆,欢迎你和林心怡以嘉宾的身份参加。”苏蕙接过来
,卡片正面印着“贵宾卡”,背面是整容广告。她忽然问薛元:“你爱人参加吗?”薛
元不置可否地说:“也许会去吧。”然后他以审判性的眼光上下打量着苏蕙,从头到脚
,又从脚到头。苏蕙被她的目光弄着很不自然。薛元看了一会儿,感叹道:“真是完美
啊。连我这个极其挑剔的整容师都找不到美玉的瑕疵呢。”晚上林心怡来到苏蕙家。苏
蕙看着林心怡曲线毕露的魔鬼身材,眨眨眼说:“鬼斧神工哇!”林心怡嫣然一笑:“
我这人工的可不敢跟你天然的比啊!”她收住笑,神秘地对苏蕙说:“知道吗?那个整
容师已经结过婚了。”然后又遗憾地说:“这么优秀的一个男人,却“名主有花”了。
可惜可惜。”苏蕙一推林心怡:“你这个花痴,原来打的是他的主意呀。”那条裙子任
婉婉穿上可真合适。任婉婉在薛元怀里转了一圈,抱住他的脖子说:“你真好!这回原
谅你了。下次你若再提到你那妖怪老婆,我可真的不理你了!”薛元摸着任婉婉的下巴
说:“让我整整吧。你的下巴若再尖一些,便完美无瑕了。”任婉婉笑嘻嘻地说:“你
若喜欢,随你啦。反正我身上哪一块你不动刀便不罢休!”薛元高兴了,低头边吻任婉
婉,边褪她的裙子。他吻着任婉婉白玉般玲珑的身子,直吻得她娇喘连连。薛元在兴奋
的最高点不由自主又要叫那个潜意识里的名字“雪玉”,却忽然听到任婉婉满足的笑声
。他清醒了,出了一身冷汗。真险!薛元暗自庆幸没有说出那个名字,否则后果又不堪
设想了。任婉婉舒展着美丽的身体,眼含忧怨说:“你又要回去了吗?你就那样舍不得
你的妖怪老婆!”深夜十一点,薛元轻轻推开卧室的门。一个优美的倩影侧身躺在床上
,看样子是睡熟了。薛元轻轻地吁了口气,刚想躺下,那个倩影却突然转过身来。那个
优美的倩影却有着一张恐怖狰狞的脸。那脸上的五官完全变了形,找不到眉毛,找不到
眼皮,阴森森的黑洞里射出冷嗖嗖的光。鼻梁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两只黑漆漆的洞。嘴
唇翻卷着,没有皮,露出红红的肉和雪白的牙齿。薛元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厌恶地转过
身躺下。“薛元!”那个魔鬼一样的女人叫着他的名字,“你到底什么时候肯给我整容
?”说着,那个女人翻身骑在薛元身上,用肉乎乎的唇去吻薛元的脸。薛元感到浑身的
毛孔都乍起来了。他紧闭着眼,推开身上的女人。“雪玉”,他说,“我今天累了。等
你的伤口彻底长好,我才能给你整容。”
那个被唤做雪玉的女人发出一阵凄厉的哭声,在夜半时分令人毛骨悚然。(3)魔鬼谋
杀魔鬼薛元昨夜没有睡好,早晨上班的时候觉得有些疲惫。他对小护士说:“小夏,你
帮我查一下今天上午的预约记录。”小夏三蹦两跳地闪到了薛元跟前:“薛医生,上午
有两位客人。八点半林心怡,十点言石。”作者QQ665544。薛元眼中流露出不可捉摸的
神情。他望着办公桌上的照片出神。夏护士斜了一眼,趁机问:“薛医生,你爱人后天
来吗?”薛元回过神来,点头:“来,当然来!”这时一位漂亮的女孩出现在他们面前
。薛元冲她微笑了一下:“林小姐,你来了!我们到隔壁谈!”薛元站起来,领着林心
怡往外走。夏护士在他们身后撇了撇嘴巴。林心怡离开医院的时候,迎面碰到了一位高
个子男人。她无意望了一眼,差点惊叫出来。与男人擦身而过之后,她的心还怦怦直跳
,连步子都走不稳。她心有余悸地回过头望了望,谁知男人也在回头望她。第二眼看到
男人的脸,林心怡险些栽倒。她尖叫了一声,跌跌撞撞地跑开了。天哪,那是怎样一张
脸啊。整张脸都是紫红色的伤疤和暗红色的皮肉,没有眉毛,没有眼皮,没有鼻子。几
个轮廓模糊不清的黑洞分布不匀地在重重叠叠的疤痕中张开,露着寒光。最可怕的是,
那人竟咧开黑洞朝她笑了,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一整天,林心怡的脑子里都在想着那
张邪恶可怖的脸,心里不停地打着寒战。夜里几次被噩梦惊醒。她在想:是什么样的灾
难使那张脸毁成那样呢?苏蕙终于在院庆时见到了薛元医生的妻子。她是一个人去的,
林心怡说她不舒服没有去。薛元向大家介绍她的爱妻:“这是我的爱人杨雪玉。”几乎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那个光彩照人的女人身上。苏蕙格外注意地看了看。看薛元的妻
子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这才是苏蕙参加院庆的目的。她自己也不能解释她为什么有这样
的目的。好奇心?或许吧。她的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一定有很大的文章。杨雪玉穿着一身
黑色的套装,戴着一串水晶项链,果然不俗。苏蕙暗中跟薛元办公桌上的照片做了对比
,外表并没有什么差别。杨雪玉是传统意义上的美女,大家闺秀的那种。但苏蕙似乎觉
得杨雪玉本人并没有照片上的那种神韵,似乎少了一点内在的东西。难道,照片中的女
子与眼前的女子不是同一个人?苏蕙暗自揣测着,但仔细想想又觉得这个想法有些荒唐
。这样想着,薛元已迎面走来。他冲苏蕙笑笑,那笑容是多么的纯真无邪,苏蕙又一次
觉得心中的堡垒在瞬间坍塌。薛元说:“晚会过后有个聚餐,你去吧。”苏蕙摇摇头说
:“不了。你的爱人,她果然是个美人。”薛元看着杨雪玉那张魔鬼般的脸说:“可以
开始了。”那张脸挤出一个笑容,只是那笑容太过恐怖以致于薛元将目光移开。雪玉在
床上躺好,薛元打开无影灯,戴上手套。他从手术包里取出一支细细的针筒,装上又尖
又长的针头,又打开一个小瓶子,将无色的液体熟练地吸进针筒。“先打麻药,不然很
疼的。”他说着,将针头扎入雪玉的胳膊,将液体缓缓注入她的身体。然后,他用平静
的目光望着床上的雪玉。雪玉的身体开始痉挛,狰狞的面目更加扭曲。雪玉颤抖着,用
最后的力气喊道:“薛元,你……你这个魔……鬼!”接着,她开始剧烈地喘息,一口
鲜血从口腔中喷射出来,弄脏了雪白的床单,薛元的白大褂也溅上了几滴。薛元的脸抽
搐了一下。看着雪玉慢慢地停止了挣扎,他吁了口气,轻声说:“你必须死,因为,你
怎么做也不如我心爱的雪玉。”他将她抱起来,抱进卫生间的浴池里,然后倒满散发着
刺鼻气味的液体。他默默地看着浴池里的液体由白变红,再由红变黑。然后,他打开排
水管,看着那黑色的浓液慢慢流尽。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放进自来水,将浴池慢慢
冲洗干净。最后他将她留下的血迹清理好,洗了个澡,倒了一杯浓茶慢慢地啜着。过了
一会儿,他抓起电话拨了串号码,对接电话的女子说:“婉婉,我已经让她消失了。以
后,你就是我的妻子,叫做杨雪玉。”(4)戴面具的男人“没别的办法吗?”他绝望
地注视着薛元。“没有了,只能这样。但我保证可以做得天衣无缝。”薛元的眼中闪过
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对面的男人,如果还可以称做男人,或者说如果还可以称做人,
他将面具重新戴好,这样看起来他非常滑稽,但已经不会再吓着胆小的人了。他站起来
,可以看得出他个子很高,足有一米八五,比薛元高出半个头来。任婉婉整整一天待在
家里无所事事。她已经将每个角落收拾得一尘不染了。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茉莉香气,
这是薛元喜欢的味道。任婉婉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打量着自己,那种从头到脚的陌生感
让她觉得心里面一阵阵发虚。她原来不是这个样子的,是薛元的那双手,一点一点让她
脱胎换骨。任婉婉自己承认,她以前的样子真的不好看。但她现在宁愿变回原来的样子
。她叹了口气,拉开衣橱。里面挂着满满的衣服,都是薛元的妻子留下来的。她的耳边
突然闪过薛元的那句话:“从现在起,你就是杨雪玉了,不再是任婉婉。任婉婉已经死
了,而杨雪玉仍然活着。”她的手指灵活地在一件件衣服上面滑过,最后落定在一身黑
色的真丝衣裙上。她脱去睡衣,将杨雪玉的衣裙套在身上。刚好合适。任婉婉满意地整
了整头发,幽灵般出了门。走出小区的时候,她看见小区的大门外站着一个男人,个子
很高,戴着一张奇怪的面具,面具是张狐狸的脸。那张红色的狐狸脸咧着嘴朝她笑着。
她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她在街上闲逛了一圈,用薛元给她的钱买了几身衣服。被
薛元整过容后,她苗条多了,以前的衣服都不能穿了。而她当然不愿意穿雪玉的衣服。
雪玉已经死了。没有人愿意穿死人留下来的衣服。回家的时候,那个戴着红色狐狸面具
的男人居然还站在那里。那张面具搞得她心神不定。她扭过脸假装没有看到,匆匆往家
里走。谁知正走着,衣服突然被人从后面抓住。她惊愕地回头,是那个戴面具的男人。
她下意识高叫了一声,声音打着颤。男人于是放了手。任婉婉趁机逃离,脚下像装着个
轮子一样飞快地往家跑。她惊魂未定地打开家门,看到薛元正坐在沙发上。薛元看着她
极度不安的脸问:“怎么了?”她一下扑进她的怀里。“刚才有个男人,戴着一张面具
。他抓住我,他抓住我!”她的身子还发着抖。于是他紧紧抱着她,拍打着她的背:“
没事的,没事的。”任婉婉没有看到,薛元的眉微微地蹙着。过了一会儿,任婉婉像是
想起了什么。她跳出薛元的怀抱,在屋子里面来回窜着。她神经质地问薛元:“你那个
妖怪老婆呢?你杀了她,把她藏到哪儿了?她的尸体是不是就在这间房子里?啊?”林
心怡早上去上班,同事们差点没有认出来她。“天哪!”,女同事们惊愕地叫着,“你
们看,她变得多美啊!”林心怡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她在瞬间有些后悔为什么要一次
次听薛元的话,任他摆布。她觉得薛元身上有种巨大的魔力,让她无法抗拒。但她从同
事们的目光中知道了什么叫做“惊艳”,虚荣心得到了充分满足。作者QQ665544。她换
了工装坐在柜台后面。这时顾客开始进来。她熟练地操作着各种业务,指间的动作轻盈
优美。一叠厚厚的钞票从玻璃上的小窗递过来。她边接边习惯性地看一眼递钱的储户。
接钱的手僵住了,她看到的是一张面具。然后她差点叫出声来,以为碰上歹徒了。“小
姐,不要怕。替我存上这笔钱,一万元,存期一年。”一个温和的男中音响起,然后,
一张身份证递过来。她的心仍然扑腾扑腾跳着。接过身份证,照片上是一个极其英俊的
男子,脸部轮廓有着亚洲人少见的立体感。“言石”,一个奇怪的名字,出生日期是
1975年1月10日。
她尽量镇定下来,点钞,打印存单。手续办完的时候,戴面具的男人说:“谢谢你,祝
你永远美丽。”她看着那个男人走出储蓄所的大门,才缓缓地舒出那口气来。对面的同
事安森关切地问:“心怡,你不舒服吗?”林心怡忽然想起她上个月离开整容医院时遇
到的那个恐怖的男人。她的脸色更苍白了。她朝对面的安森浮出一个浅笑,喃喃地说:
“没事。”(5)英俊面孔之后“蕙,这些天哪儿去了?”话筒里传来林心怡甜甜的声
音。苏蕙反问:“你呢?不是也蒸发掉了吗?”“蕙,晚上有没有时间,七点老地方见
,我有惊喜哦。”“鬼丫头,玩儿惊喜谁不会。你等着吧。”苏蕙挂了电话,仰面靠在
沙发上暗自笑了。这些天她真的忙----忙着情事。晚上带那个英俊的男人给林心怡
看,看她还说薛元是最帅的男人不。任婉婉无意中看见,薛元将一个黑色的皮包放在衣
柜的最下层。她没露声色,等薛元离开之后才迫不及待打开柜子。拉开皮包的拉链,里
面是一桢精美的相框。然后任婉婉如遭电击。她站起来,将相框的正面对着衣柜一侧的
大玻璃镜子。镜子里的她面色灰白,皮肤紧绷,神情怪异。相片里的脸却丰润妖媚,顾
盼生辉。她早该想到的!或者说,那隐隐浮现的预感是对的。如今,她的外表,一丝一
毫都是杨雪玉,不再是任婉婉!她甚至想到了什么,从那一柜衣物里面一件一件翻到了
照片里杨雪玉穿的那件红色毛衫!她跌坐在地板上,处于一种精神上的游离状态。在此
之前,她一直生活在他的谎言里。她相信他,也许是她强迫自己去相信他,因为,她爱
他。其实,她早已失去了自我。每夜每夜,薛元总会在最为酣畅的那一刻忘情地唤她“
雪玉”,而她,总是在那时从巅峰跌入冰窟,心灰意冷。原来杨雪玉竟是这样一个绝色
美人,并非薛元说得那样相貌平平。她抚摸着自己那张与雪玉一模一样的脸,想到:雪
玉的毁容也许并非意外!如果是这样,薛元既然可以让她成为美人,也可以让她成为妖
怪!苏蕙见到了一个全新的林心怡。她甚至没有认出来是她。她以为她是…..直到她听
到那熟悉的甜美嗓音。“天哪!”苏蕙如置身梦境般低呼。“蕙,怎么样?没把你吓晕
吧?”林心怡开心地笑着,但那笑容不是苏蕙熟悉的林心怡式的,而是杨雪玉式的。天
!那个薛元竟把好端端的林心怡整成她妻子的样子!苏蕙的大脑像是出了故障,停止运
转。“哈哈,”林心怡更开心了,“你的反应比我预想的还要强烈啊。”林心怡这句话
,让苏蕙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现实。她不知该说什么,直觉告诉她林心怡已经处在一个极
其险恶的阴谋之中。但这是个什么样的阴谋,苏蕙猜测不到,这样的不可知更让她心神
不定。她不知道要不要告诉林心怡。作为好朋友,她该说的,只是如何说起呢?苏蕙暗
暗苦笑。她甚至忘了她原本打算给林心怡一个怎样的惊喜,直到他忍不住出现在她们面
前。看到那张英俊的脸,她才清醒过来:“心怡,给你介绍一下,言石!”这回,轮到
心怡吃惊了。“言石……”她心里默念着。他没有戴那张面具,更没有那张可怕的面孔
,那是一张多么精致的脸啊。对,精致的脸,这是林心怡能找到的最为准确的形容词。
然后,她从苏蕙的表情上断定,他与她的关系已经非同一般了。他们三人的相遇,吃惊
的好像并不止苏蕙和林心怡。真正吃惊的,是言石。他呆若木鸡。苏蕙洗了澡,换上一
件缀满蕾丝的睡衣,妖娆妩媚。她不明白言石为什么每次洗澡都要背着她。她听着卫生
间里哗哗的水声,思绪还停留在“换了脸”的林心怡那里。就在这时,洗手间里,言石
对着镜子,将手放到额上,然后慢慢地将他那张英俊的脸揭下来。那张富有弹性的脸皮
揭下来之后,他的脸刹那间狰狞可怖:整张脸都是紫红色的伤疤和暗红色的皮肉,没有
眉毛,没有眼皮,没有鼻子。几个轮廓模糊不清的黑洞分布不匀地在重重叠叠的疤痕中
张开……他对着镜子苦笑了一下,使那张丑陋的脸更加扭曲。他取出一瓶标着男士浴液
的瓶子,在面盆里倒了一些,再兑上清水。搅匀之后,他将他取下的那张脸放进入面盆
泡着。这是薛元医生交待的,这种特别配方的溶液能够保持那张假脸永远鲜活,富有弹
性。然后,石言脱光衣服,打开淋浴,温热的水流在他光洁健康的躯体上飞溅开来。那
躯体是健美的,体形匀称富有质感。十分钟后言石走进卧室,苏蕙正斜躺在淡橘色的床
罩上冲他微笑。他的血液开始加速度在血管里奔流。他俯下身吻她,她洁白细长的指触
到他富有弹性的脸。她的唇也移了过去。她感到他那张英俊的脸上有股淡淡的甘甜,那
种甘甜一直蔓延到心间。(6)惊惧接连不断早上任婉婉睡眼惺忪地到洗手间洗漱。她
一边拧开热水管,一边习惯性地抬头向镜子望去。然后,她整个人都被一种巨大的惊恐
攫住了:她看到自己的脸上鲜血淋淋,布满伤痕,五官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张血肉模糊
的脸!“啊――”她高声尖叫起来。然后,她感到有人抱着她晃动着,“宝贝,你怎么
了?醒醒啊。”是薛元的声音。她睁开眼睛,看到薛元的脸上满是关切与焦灼。她神经
质地伸出双手摸自己的脸,触觉是柔滑细嫩的。她跳下床,找到镜子,镜子里是一张惊
魂未定的脸,面色苍白,汗水涔涔。她吁了口气:是梦,一场噩梦。她安慰着自己,但
仍摆脱不了巨大的恐惧感。她转过身子,用低沉的嗓音问薛元:“杨雪玉是如何毁容的
?”薛元起身抱过任婉婉:“又做噩梦了?”任婉婉挣扎了一下:“我问你,杨雪玉的
脸是如何被毁的?”薛元用手掌擦去任婉婉额头上的汗珠,温柔地答:“我不是告诉过
你了吗,是意外!”“是什么样的意外?”任婉婉逼问着。薛元松开任婉婉,将自己扔
回床上,声音沉闷:“你怎么总是要揭开我的伤疤?我不愿再去回忆那些可怕的往事了
!”任婉婉冷笑一声,想说:你是心虚吧。但她没说。因为她怕。她对面的男人纯真的
外表下是怎样的灵魂呢?她怕,怕自己成为第二个杨雪玉。林心怡满腹心事地坐在柜台
后面。她已经跟同事们产生了隔阂,那隔阂源于她全新的容貌。这种隔阂与嫉妒无关,
而有关陌生。她想起苏蕙看她的眼神,不禁叹了口气。连最好的朋友都不能接受她这张
脸,何况同事们呢?她机械而又麻木地办理着客户交来的各项业务,因为精神不集中,
好几次险些出现差错。“喂,你注意一点!”对面的同事安森将一张单据掷给她。怎么
了?她看了看,然后惊出一身冷汗:多敲了个零,五万变做五十万,好险!她心有余悸
地望了一眼安森,看到的是一张失望而厌烦的脸。她更正着存单,泪水不禁溢满眼眶。
爱美有什么过错?变得美了又有何罪?为什么每个人都不再喜欢她!安森原来是喜欢她
的,她一直明白。可是如今他的感情已经不再了。他喜欢的是原来的她。那个姿色虽不
出众但有着小家碧玉般清纯的林心怡。好不容易挨到了下班,林心怡长舒了口气。电话
响了,是苏蕙的声音:“心怡,晚上老地方见,我想跟你说点事,你一定要去的,为了
你自己。”就像是冰天雪地里一块灼热的炭火,苏蕙的话语让林心怡失落的心有了着落
。“心怡,门外有人找。”同事喊她。“哦。”林心怡一边换上便装,一边走出储蓄所
的门。门外是一个有些眼熟的女孩,小巧可人,只是一时想不起是谁。“心怡,我是薛
元的助手小夏啊。”原来是小夏护士,林心怡恍然大悟,怪不得眼熟呢。她奇怪,小夏
来找她有什么事情呢?小夏将林心怡拉到没人的地方,小声对她说:“心怡姐,我是觉
得你是个好人才提醒你的。那个薛元,他不是个好人,你最好防备着他。”林心怡疑惑
地看着小夏,似乎不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小夏有些急了:“心怡姐,你可要记住我
说的话啊,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为什么,因为我也说不清楚。我是为了你好,才提醒你的
。你要相信我,一定要擦亮眼睛啊。”
小夏走了,留下林心怡一个人愣着。这个小夏,她不是爱上了薛元才这么说的吧,可能
她是怕林心怡成为他的情敌。呵呵,林心怡想到这里摇摇头轻轻笑了。离薛元下班还早
,任婉婉正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门铃响了。打开门,来人是一个极其英俊的男子,个
子很高,娇小的任婉婉只到他肩膀的位置。“你找谁?”任婉婉惊惧地问。英俊男子笑
了笑,笑容温柔且迷人。“你是杨雪玉吧,我是言石。我有话要跟你说。能让我进去吗
?”任婉婉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言石让进房门。没有人能够拒绝这样一个外表迷人的男
子。男人在沙发上坐定,声音不高却令任婉婉险些晕倒:“你不是杨雪玉!”任婉婉当
时便失语。她强作镇定地微笑了一下,嘴角却在抽搐。过了好久她才说:“你是什么人
?”言石嘲弄地看着她失措的样子,抬起手臂,手指灵活地将自己的脸揭下来。“啊―
―”任婉婉尖叫一声,便瘫倒在沙发上。等她睁开眼睛时,言石已经恢复了原来英俊的
面孔。任婉婉像被人抽去了筋骨一样不能动弹,如同一个植物人。言石轻轻对她笑了笑
。他问:“想听故事吗?”(7)灾难终于降临林心怡的面色渐渐变得灰暗,既而沮丧
、惊恐。“蕙,怎么办啊?薛元,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苏蕙蹙着眉:“心怡,我觉
得薛元办公桌上的照片和她的妻子并不是同一个人。”林心怡说:“我怎么没有注意他
桌子上的照片呢?那天医院庆典,薛元刚给我做了第一次整容术我正在家休息呢。蕙,
你凭什么断定那不是一个人呢?”苏蕙娇美的脸上浮上了一层阴郁:“心怡,薛元是个
技术高超的整容师,做张脸对他来说不是难事。他既然将你弄成这样,也会将别人弄成
这样。也许,你是第N个!”林心怡一惊:“他这样做有什么目的呢?都怪我,被他所
迷惑,我……”她用手捏着自己的脸,那张完美的足以吸引任何人的脸。“心怡,不如
我趁薛元上班时去他家看看,和她的妻子谈谈。”苏蕙有了主意,“我有他的名片,上
面有他的地址。”心怡犹豫着点点头。任婉婉死人般瘫在沙发上,而思维还在进行。她
忽然想到了那个戴着红色狐狸面具的男人,对,就是眼前这个人!他的脸……刚才他是
将他的脸揭下来了,那张英俊的面孔之下是一张魔鬼般丑陋狰狞的脸!现在这个自称言
石的男人就坐在她的面前,离她不过半米的距离。他望着她轻轻地笑着,那笑容让任婉
婉心里一阵阵发冷。言石说:“想听故事吗?一个天使与魔鬼的故事。”正在这时,有
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然后,门开了,薛元走了进来。言石猛然转身望见薛元,没
有防备的他瞬间有些失措。他没有料到薛元今天提前了一个多小时下班回家。片刻之后
他恢复了镇定,站起身来冲薛元礼貌地说:“对不起,打扰了。”薛元的脸上明显挂着
不悦。他扫了一眼沙发上的任婉婉,声音怪异地问言石:“你跟她说什么了?”言石嘿
嘿一笑:“我什么都没说呢,不信你问她。”任婉婉终于从沙发上慢慢站起来,她靠在
薛元的胸前,手臂环着他的腰,喃喃地说:“元,你让他走,我什么都不想听,我什么
都不想知道!”薛元暗自一笑:她是多么聪明的女人呀。可有时候聪明并不是好事呢。
看来,得提前行动了。第二天上午,苏蕙敲响薛元家的门。过了好一会儿,门终于开了
。出乎她的意料,门里站着的竟是薛元本人。苏蕙一惊,但马上恢复了镇定。她冲薛元
一笑:“薛医生,不欢迎我吗?”薛元也回过神来,连连笑着点头:“美女驾到,失敬
失敬!”薛元将苏蕙让进客厅,请她坐到沙发上,给她倒了杯果汁:“不知苏小妹有何
事找我啊?”苏蕙呷了口果汁,随口说道:“我有个姐妹想割个双眼皮,想请薛大医生
做呢。”薛元说:“做个双眼皮,对我来说岂不是小事一桩?她本人怎么没来?”苏蕙
说:“她呀,不好意思呗。干脆我让她什么时候直接去找你吧。对了,你一个人在家呀
?嫂子呢?”薛元的脸色突变,为了掩饰他的失态,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她生病了!
”“哦,那不好意思,我就不打扰了,你还要照顾嫂子,我先走了。”苏蕙说着站起来
要走。就在这时,卧室里发出一阵女人凄厉的叫声,苏蕙的心猛一颤,回头朝卧室方向
望去。卧室的门紧紧关着。薛元忙说:“不好意思,我妻子发病之后喜怒无常,让你受
惊了。”苏蕙看了一眼面色慌张的薛元,不动声色,一边说着告辞的话,一边走出薛元
的家。就在那扇门即将关上的时候,苏蕙最后望了一眼那间发出凄厉叫声的卧室,谁知
那一眼让苏蕙魂飞魄散!“砰!”房门关上了。苏蕙由于瞬间的惊惧全身发软。她定了
定神,匆匆离开薛元的家,那骇人的一幕还一次次在苏蕙脑海中回映----就在房门
关上的瞬间,她看到卧室的门开了一道缝,一张脸露了出来。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鲜
血淋淋,皮肉模糊,五官不辨……苏蕙的心一阵阵剧烈地收缩,那凄厉的叫声似乎还在
一次次撞响她的耳膜……(8)露出本来面目“心怡,你答应他了?你疯了?”苏蕙在
电话里大叫。她这两天持续做着噩梦,一想到那一幕情景就非常后怕。“是的,蕙,我
答应他了。我不再是那个林心怡了,我已经辞去银行的工作,我要做杨雪玉。”林心怡
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有些可怕。“心怡,是什么让你鬼迷心窍了?是他威胁你吗?你
不要怕,我们可以去揭发他的!”林心怡沉默了片刻,轻声却是清晰地说:“蕙,你看
过《无间道》这部电影吗?”苏蕙愣了一下,然后急切地说:“心怡,你这是去送死啊
!”“蕙,我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从我接受薛元的整容术那天起,我便踏上这条无
间之路了。”林心怡说完挂断了电话,隔断了苏蕙急切的呼唤。薛元凝视着林心怡,露
出他那一贯迷惑人的纯真笑容。他没有想到她这样单纯,他说什么她便信了。不像那个
任婉婉,总是疑神疑鬼的。或许这一次,她可以做他永远的雪玉。他望着她美好的样子
,然后精神渐渐恍惚。他觉得他像是回到了十年前,他初见杨雪玉的时候。他初见她,
惊为天人,她完美的容颜和身体是他无尽的向往。而现在,她就在他的面前。只要他一
伸手,她就会属于自己。是的,属于自己,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他情不自禁地唤她的
名字:“雪玉!”然后他开始吻她,吻她的每一寸肌肤。那雪样的,玉般的肌肤。他看
到了她的笑容,那迷人的笑容让他发狂。他觉得他被她牵动着,攀升着,他飞起来了,
四周是云是雾。忽然,他们从云端跌下来了,就在那畅快的瞬间,他不能自已地叫她的
名字:“雪玉!”言石把自己关在浴室里,像往常一样揭下他那张英俊的脸。他拿起那
瓶新的“浴液”,那瓶“浴液”是才从薛元那里拿的,原来的一瓶已经用完了。他洗完
澡,将那张脸从水盆里捞出来,擦干净,戴好。他无意地摸了摸“脸”,觉得似乎跟往
常不太一样,微微有些发粘。但他没有在意。他想,可能是天气太热了。他回到卧室的
时候,苏蕙就像往常一样,以迷人的身姿半躺在淡绿色的床罩上,天生丽质的外表,与
生俱来的高贵气质。是的,那气质就像一个人。一个永远逝去了的人。一个永远印在他
心底的人。是的,那个人正是杨雪玉。他们像往常那样拥抱,亲吻,****,然后相拥而
眠。室内的冷气开得恰到好处,让他们已经充分释放的每一寸肌肤都舒适而惬意。夜里
苏蕙起身小解,她将绕着言石的胳膊抽出来,却觉得胳膊上粘乎乎的。他怎么出了这么
多汗?空调已经开得够低了的。她边嘀咕着边打开床头的壁灯,那柔和的浅橘色的灯光
下,她看了看身边英俊的男友,却突然觉得天旋地转,来不及叫出声来就晕倒在床上。
言石被她的动静惊醒,疑惑地推了推横在床上的苏蕙。她穿着蕾丝边的睡衣,脸朝下,
原本红润的颊上没有一丝血色。这时候他觉得脖子上有粘乎乎的液体,脑子里一种可怕
的预感浮上来,他用颤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禁全身都颤抖起来。那张假脸已经化
掉了,露出他本来的面目。那个被这一切吓晕过去的女人还神智不清地躺在那里。一阵
阵心酸袭上他的心头。他将她放好在床上,盖上薄薄的线毯。他很想最后再吻吻她水果
色的唇,却忍住了。他怕她突然醒过来再受到更大的惊吓。他将一封早已写好的信放在
她的枕边。然后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出家门。9)写给“自己”的信清晨的阳光透过
淡紫色的窗帘照亮了房间。薛元在林心怡颊上亲了又亲。他甚至不想去上班了。他留恋
着这个女人,虽然天一亮他便明白她并不是那个她,但她又如何不如他心中的她呢?他
心里一直留恋的,只不过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怎么可以跟眼前这个女人相比呢?眼前
的这个女人,她纯洁无瑕,天使般微笑着,她对他说:“元,快去上班吧,晚上早些回
来。”他觉得他那一刻幸福极了。他几乎从来不曾体验过这样的幸福。这才是他向往的
雪玉啊,雪般的容颜,玉般的心灵。他忍不住又去吻她娇嫩的唇,迷失在她无边的温柔
里。薛元终于走了,林心怡长长地舒了口气。薛元,他的确是个让女人痴迷的男人。从
昨天到今天,她几乎淡忘了那些恐怖的传言。他的眼神是多么纯真无邪啊,有这样纯真
无邪眼神的人,怎会有一颗魔鬼般的灵魂呢?她觉得她或许是一直爱着他的,不然她怎
么会这么心甘情愿地将自己交给他,在他手里一点一点凋零,又一点一点盛开。可是她
知道,这一切或许都是假象。但她甘愿生活在这样一个假象里。她甚至觉得如果能与他
过一段这样缠绵的生活,死在他手里都愿意。她就这样感叹着,憧憬着,沉浸在自我营
造的氛围当中。直到邮差按响了门铃,将她拉回到现实。她穿着浅绿色的家居服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深绿色的人。她愣了愣,才明白他是送信的。如今的年月,谁还会不嫌麻
烦地寄手工信?邮差问她:“你是叫杨雪玉吗?”她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说:“是的
。”“有一封信,麻烦你签收一下。”邮差递过来一封信,并不厚,但足以让她心惊。
送走邮差,她坐在乳白色的沙发上,拆那封信,不知怎的手抖得厉害。这个时候,她已
经从刚才那海市蜃楼般的意境里回到现实。她记起她来这里最初的想法。是的,是薛元
将原来的那个她毁了。所以,她要找到他的罪证,揭穿他的阴谋!信不长,但足以让她
冷汗直冒,此刻她才相信自己真的处在一个极其险恶的境地!信的内容是这样的:“朋
友,我不知该如何称呼你,我只希望写这封信,会对你有所帮助。你一定想知道我是谁
,其实这并不重要。我是谁?这个问题我也曾问过自己,但却一次又一次地迷失在答案
里。我想,或许,你也是这样。你身边的男人,他有着一张天使般的脸,可以给你无尽
的留恋,他有着一双天使般的手,可以将你做成美人,但他却有着一幅魔鬼的灵魂。我
是这样形容的:魔鬼般的灵魂。他为了找回那个背叛过他的人,便用那双天使般的手创
造出另外的一个她。但他却无法从他的“作品”上找到想要的感觉。他愤怒,他绝望,
于是他便毁了他的“作品”,创造另外的作品。也许他想,总有一天能够创造出一个他
所满意的作品吧。你明白的,那个“作品”便是我。你无法想象我所承受的一切。所以
,我设想你存在,就让我告诉你这一切,不要让你成为又一个我。你要问:为什么不揭
发他?我的回答在你看来也许是可笑甚至可怜的。是的,我爱他,也许就像你爱他那样
。我已经没有明天了。所以我甘愿消失在他的手里。我是为他而生的,所以,就让我为
他死去吧。我只愿你和我不一样,愿你比我幸运,可以逃脱这个魔穴。我将这封信寄存
在一个我可以相信的人那里,他将会按照我的意思在三个月后寄出这封信。我愿我设想
的你是存在的,并会对你有所帮助。当然我更愿你是不存在的,但愿他已经醒悟,已结
束这场罪恶。我将会在天堂里祝福你,愿每一个为爱付出的人都能有所收获。”(10)看
到死去的人薛元怀着轻快的心情推开家门。他一整天都在想着他全新的“雪玉”。她唤
起了他早已扭曲了的心灵美好的一面。他才知道真的还可以有这种真切的幸福。他飘飘
然,他恍若隔世。他似乎真的回到了很久以前的那段美好却短暂的时光里。他的“雪玉
”背对着他,坐在窗前。傍晚的霞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她的发上,肤上,像极了一幅油画
。他站住,不忍惊动这幅极美的画卷。却突然,她回过头来,像一头受惊的小鹿。他的
心不知何故疼了一下。奇怪,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他朝她奔过去,揽住她轻盈的腰
枝。他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颊,却觉得她的身子在微微发抖。“怎么了?乖。”他温柔地
抚着她苍白的脸。她望着他,眼睛里有迷茫、惊恐的神情。这种神情像一盆冷水淋在他
的头上,让他从梦般的境界里醒过来。唉,她竟然不是他的雪玉。她只是他亲手做的美
人。他怅然若失。她为什么害怕他呢?是她知道了什么?这种想法让他惊慌起来。他怕
,怕他费尽心机制造的幸福又白费了。但他渐渐发现她的目光开始充满温暖。温暖从她
的眼睛里漫出来,进入他的眼里。他渐渐又恍惚起来。他想:是自己太敏感太多心了吧
。这种情绪一直伴着他,延续到深夜。这种情绪让他一次次激情迭起,不能自已。最后
,他抱着她,就要在淋漓尽致中睡去时,发觉外面起风了。然后是电闪雷鸣。他起身关
了空调,打开窗子。他喜欢这样的天气,这种炎热的夏天里少有的凉爽天气。他刚刚打
开窗子,一股凉风就忽地涌进了房间。床上的女人低声说了一句,但说的什么薛元没有
听清楚。他回过头,看到她半坐在床上,一头乌黑的发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脸上的表
情。他回过头,准备将窗帘拉好。这时,一道闪电亮起来,照亮了窗外的景物。薛元家
住的是一楼,从窗里向外望,外面绿树成荫,花红草青,风景很是秀丽。但在这样一个
电闪雷鸣的午夜时分,薛元却被窗外的景象吓呆了。他全身的血液在那一刻猛烈地撞击
着血管,使血管几乎爆裂。这时,一声乍雷轰响,薛元的骨头几乎被那声雷震碎了!他
呆了好一会儿,然后神经质地将窗子关得死死的,窗帘拉得严严的。但这样做并不能隔
断那强烈的恐惧。这时雨已经落下来,哗哗的雨声撞击着他脆弱的耳膜。他一步一步僵
硬地走到床前,看到林心怡用空洞的目光望着他。她冷冷一笑说:“你是男人,还怕打
雷么?”他没有在意这句话里含着嘲弄的成分。他步态笨拙地躺回床上,像换了一个人
似的。他想他刚才一定是眼花了,对,一定是眼花了,他看到的一切不可能是真的!她
已经死了!是她亲手杀死她的!就在刚才闪电亮起的瞬间,他在半开着的窗子里,看到窗
外离他两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女子。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小媛!而且是整容前的小媛
,没有变成雪玉模样的小媛!他曾经一度忘记了她整容前的样子,但就在刚才闪电的瞬
间,他看到她就站在窗外,离他最多两米的距离。她的面容清晰,表情怪异,她的双眼
被闪电照亮,那光亮又反射进他的眼里。也许那光亮并不是来源于闪电,而是来源于她
的灵魂!不不,人死了是没有灵魂的!作为一个医生,他一直很清楚这一点。但这一刻,
他的信念却崩溃了。他的确看到了小媛,他手里第一个牺牲品,第二个便是任婉婉!薛
元在极度的不安中,感觉到一双手帖在他的背后上,温热柔软。他的身子却猛一抖,转
过头,看到了林心怡的脸。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林心怡幽幽地问:“你刚才看到了
什么?”
(11)信里写了什么当清晨的阳光漫进房间里的时候,苏蕙睁开了双眼。她觉得脑袋里
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头痛得几乎裂开。她强撑着坐起来,回忆起昨夜的噩梦,那真实而
可怖的噩梦。言石呢?言石去了哪里?她忽然看到枕边躺着一封信。她疑惑地拆开信封
,展开信纸,然后,她像是被电击中了一样,觉得整个世界都坍塌下来。原来昨夜的一
切并不是场梦,而是真实存在的!天哪,那张可怖的面容竟然会出现在她深爱的男人脸
上。她万万没有想到,他那张英俊的脸竟然会是假的!她一遍又一遍读着那封信,心潮
起伏,泪流满面。过了很久,她站起来,打开窗子,让外面的新鲜空气透进来。她深深
吸了几口气,然后一个决定就在那一刻从心底升腾起来,这个决定让她自己都感动不已
。对,她要把他找回来,无论他的外表是英俊的还是丑陋的,他始终是自己的唯一!她
将信小心放好。那封信的字字句句已经深深地烙进了她的心底:“心爱的蕙:无论你是
在什么情形下读我的这封信,我都希望你能平安无事。我知道,你终究会知道一切的,
假的毕竟是假的,在现实面前,它终将被撕得粉碎,露出本来的面目。其实我原本是个
很平凡的男子。我不英俊,但也决不丑陋。是薛元,他这个魔鬼,改变了我,他能让我
成为天使,也能让我成为魔鬼!在他那双手的雕琢下,我由一个平凡的男子变成了一个
极其英俊的男子。我原本应该感谢他,是的,为了感谢他,我去了他家。但我万万没有
料到,我竟会与她的妻子一见钟情。你难以想象,她的妻子是多么美丽的女人啊。请原
谅我在你面前赞美别的女人。我想如果你见过她,你一定会理解我的心情。我们疯狂地
相爱了。但这只是一个短暂的故事,很快就以悲剧收场。当我知道她的美貌其实并无一
丝一毫的后天修饰(你明白我指的是什么),我感到了深切的自卑,我的爱失衡了。而就
在这时,薛元发现了一切。嫉妒让他发疯,他亲手制造了我,又亲手毁了我。他无法容
忍他深爱的妻子竟然与他的“作品”有染。是的,他杀死了她。但她死得很美,很完整
,因为他不愿破坏她,他说她这样一个天生丽质的美女,死也应该在最完美的时刻。她
死的时候真的好美啊。就像睡着了一样。她死的时候非常平静。她的最后一句话是跟我
说的。她说,求你了言石,原谅他吧。因她的这句话,我没有揭发那个恶魔。后来,薛
元便给我做了一幅假脸,我又“恢复”了英俊的容貌。我知道,以他的技艺,是可以彻
底给我整容的,但他没有,他只是给了我一张遮丑布。当然我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然后我便遇到了你。坦白地说,我最初爱上你便是因为你很像她。并不是外表上的像,
而是内在的气质像,举手投足像,一颦一笑像。最重要的是,你和她一样,美得天然,
不沾染一丝凡尘。蕙,我心爱的蕙,心疼的蕙,我是真的爱上了你。这爱再无关他人。
可是,你知道吗,每次面对你的时候,我都要克制住自己,因为我的灵魂在深爱你的同
时也在遭受着强烈的谴责。我欺骗了你,因此我觉得如此神圣的爱也许在你眼中一钱不
值,如果你知道我欺骗了你的话。我不敢让你知道我这张假脸之后是怎样的狰狞可怖。
我也不敢离开你。因为我怕你成为薛元手中的再一个牺牲品。我害怕他对你下手,因为
你的气质和她如此相仿,如果他将你整成她的样子……我不敢想像!我并不是胡思乱想
的,因为我知道薛元他一直在继续着他的魔鬼行径。你的朋友,林心怡便是又一个牺牲
品!这便是我那天遇见她为何那般震惊的原因。可我不敢告诉你,怕你知道所有的真相
。所以我一直沉浸在这虚假的幸福之中。我不知道这幸福会有多久,但我知道终会结束
。所以我准备好这封信,要让你在受惊之后明白这一切,明白我的心思,明白我对你的
爱。心爱的蕙,我心疼的蕙,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其实已经解脱了,不是吗?我也许
会远离这个世界,也许会在远离这个世界之前,杀了薛元!我不能再听她的话,原谅他
。因为,那么多无辜的女子已经付出了容颜,付出了生命。他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蕙,
我心爱的蕙,让我最后再对你说一句:我爱你!愿你早日忘记这可怕的一切。愿你能够
拥有幸福的明天,我在天堂里也会为你祝福。”(12)是人还是鬼魂薛元做完全天的最
后一项手术,收拾完毕,疲惫地靠在沙发上。他一整天都无法集中精神,原本灵活的手
指变得笨拙迟钝,惹得小夏护士几次向他投来异样的眼光。小夏换下了浅粉色的护士衫
,穿着一件米色的连衣裙,模样可人地走近薛元,手里捧着一杯菊花茶。“薛医生,你
不舒服吗?已经下班了,早些回去吧。嫂子还在家等你呢。”小夏递上茶水,似笑非笑
地说。薛元接过杯子,将茶水一饮而尽,然后用手指轻轻按摩着太阳穴,嘴里含糊不清
地说:“哦,你先走吧。我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小夏没再说话,拎起手袋带上门走了
。薛元将身子放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觉得全身的骨头散了架一般,四肢无法再按照
大脑的指令运行。他渐渐迷糊起来。朦胧中看到一位年轻女子出现在他眼前,面目却模
糊一团。他揉揉眼睛,仔细看去,是雪玉在对着他盈盈轻笑。他刚要去抓住她,雪玉却
忽然转身,等再回过头来,模样竟变作小媛。小媛面含忧怨,向薛元伸出手指,掐住了
他的咽喉。薛元吓得大叫一声,坐了起来,才发觉是梦境。那梦境让原本心神不定的薛
元更加惶恐。他打开灯,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他竟然睡了近两个小
时。他站起身,理了理头发,收拾好东西头昏脑胀地离开办公室。外面的天已经黑下来
,楼道里一盏昏黄的灯亮着。薛元向楼梯口走去,却忽然发现有个白色的影子在楼梯口
一晃,不见了。这时医院的门诊大楼已经没有人了,是谁这样鬼鬼祟祟呢?薛元想着,
脑子略微清醒了一些,人也已经走下了楼梯。他的办公室在二楼,所以他很快就走出了
门诊大楼。他一边向楼后的停车场走去,一边摸出兜里的车钥匙。大楼与车房之间有条
小径,两边是树阴草地。他经过一棵梧桐的时候,忽然有个人影从树后冒了出来。他吓
了一跳,向那人望过去,却见是个年轻的女子,穿着一件极短的白裙子,露出修长的美
腿。让他惊惧的是,她的脸上戴着一个面具,面具是一张骷髅脸,黑洞洞的眼眶,白森
森的牙齿。要在平时,薛元一定会认为是谁在跟他开玩笑,但因为昨晚那恐惧的一幕,
以及刚才做的那个莫明其妙的梦,此刻的他竟被吓得魂飞魄散。他想逃,却迈不动脚步
,想对她出手,却没有一丝勇气。他脸色灰白,张开嘴巴却发不出声来。这个时候,那
个戴骷髅面具的女子发出一阵笑声,笑声凄厉,薛元觉得每根汗毛都在发抖。然后,那
个女子轻轻摘掉面具,薛元清楚地看到面具后的那张脸,并不十分美丽,却妩媚动人。
薛元几乎昏厥过去,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小媛!”薛元喃喃唤着她的名字,嘴唇哆嗦
得厉害,原本标致的脸因极度的恐惧变了形。是小媛,的的确确是小媛,被他整容前的
小媛!与昨夜闪电中看到女人一样!当薛元从惊惧中回过神来,面前的女子已经消失得无
影无踪。他因为过度紧张竟然没有看清楚她是怎么不见的。这更加证实了他可怕的猜测
,小媛的鬼魂!只有鬼魂才可以这样来无影去无踪!薛元双膝酸软地去开他的车,经过医
院大门时,保安走出值班室给他打开大门,像往常一样跟他打着招呼。“薛医生,这么
晚才走啊。”薛元强作镇定地点点头,问:“刚才可有个穿白裙子的女孩进出这里吗?
”保安微微愣了愣,摇摇头说:“没有啊。”薛元勉强挤了个难看的笑容,失魂落魄地
架着车离开了医院。(13)惊心动魄之夜
薛元面前坐着一个戴着面具的人。红色的狐狸脸面具,带着诡异的笑。而面具后面的那
双眼睛,却电一般雪亮,直视着薛元。薛元装作不在乎的样子乐了。他明知故问:“你
怎么又戴上这个了?”戴面具的男人冷笑了一声,说:“薛元,你做了这么多恶事,就
不怕遭报应吗?”薛元的心颤抖了一下,使得面部肌肉在瞬间有些僵硬。对面的男人看
在眼里,继续说道:“林心怡呢?”薛元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他面无表情地说:“
言石,你又要多事了。你那一次已经破坏了我们的约定。所以,我就给了你个教训。怎
么样,滋味好受吗?”言石忽地一下站了起来,伸手抓住了薛元的衣领,一字一句地说
:“你以为我不敢对你怎样吗?”薛元不示弱地扳住了言石的手腕,言石用力一甩,将
薛元甩开。薛元身子一歪,险些摔倒。他扶住桌子,冷笑一声,然后拉开抽屉,取出一
样东西掷给言石。言石将东西拿在手里,是一张精致而富有弹性的手工人脸,和上回薛
元给他做的一模一样。薛元又拿出一瓶“浴液”,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保证这瓶是真
品,呵呵。只要你听我的话,守口如瓶,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样?我知道,你需要
它的。”言石却突然将那幅人脸扔给薛元,然后将“浴液”摔在地上。他恼怒地说:“
你以为我希罕这个吗?你以为我有了这个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做男人吗?”薛元愣了一下
,微微一笑:“怎么?是苏蕙发现了吧?那怪你自己,非要去找什么任婉婉,这就是你
的下场。”言石深深吸了口气,以平息自己的怒气。过了一会儿才说话,声音嘶哑:“
苏蕙是个好女孩,你不能伤害她。”薛元沉默了片刻,脸上浮现出怅然之色:“她和雪
玉一样,那样完美,我怎么舍得伤害她呢?”然后,他换了一幅表情,口气也变得温和
:“言石,只要你肯答应我守口如瓶,我会考虑为你彻底整容的,而不是做一幅假脸。
你真的相信我不能把你整成美男子吗?还有,如果你跟苏蕙说出我的事,那就等于害了
她,还会连累到林心怡。这话我跟你说过许多次了,你别不放在心上。你若执意与我作
对,我们只能两败俱伤。你懂吗?两败俱伤!”作者QQ665544。薛元自那个雷雨之夜起
,便开始惧怕黑夜。往常他是喜爱夜晚的。夜晚可以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只是每每
觉得良宵苦短。而现在,他却对夜晚越来越恐惧。他害怕做噩梦,害怕再看到死去的小
媛。这样的心态让他失去了对林心怡的热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他觉得林心怡
也变得越来越冷。她的身体似乎没有一丝温度,冰冷得如同尸体。在炎炎的夏日里,他
觉得他们的世界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薛元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听到浴室窗子的玻璃
发出啪啪的响声。这响声让他心惊肉跳。他迅速离开浴室回到卧室,淡淡的灯光里,林
心怡穿着一件薄薄的水果色的睡衣背对着她,乌黑的发遮住雪白的肩,这种诱惑击退了
恐惧,让他的体内重新升腾出****。他伸出臂膀将她拥入怀中,觉得她的身子水般柔软
,风般轻盈。他看到了她的脸,那张做得和雪玉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然后觉得时空开始
错乱。他刚要低头吻下去,却听到窗外发出一阵女人疯狂的笑声,笑声令人发毛。他一
惊,停止了动作,朝窗子看去。窗子是开着的,窗帘在夜风中轻轻浮动。薛元顿觉头皮
发麻。这时,女子的笑声又响起,近若咫尺。他的心剧烈地跳动着,低头看了一眼怀中
的女人,本想借此平息一下心头的恐慌,却不料这一看却惊得跳了起来。女人朝他浅浅
一笑,这笑容令薛元面若土色,连滚带爬逃出家门。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他不知道怀中
的林心怡为何突然变成了小媛。这让他不得不相信死去的小媛真的来找他算账了!他茫
然地在夜色里奔逃,却听到那女子的笑声又响起来,让他几乎崩溃。他漫无目的走着,
走进一片草地。他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前方一位穿着白色短裙的女人正站在草地
上,朝他幽幽地笑着。那女子正是小媛。小媛不声不响地笑着,转过身体。再回头时,
竟是一张布满伤痕,五官模糊,狰狞可怖的脸。这张脸让他想起小媛临死前的样子。薛
元再也支撑不住了,眼前一黑栽倒在地。14)揭开恐惧谜团言石终于按捺不住心头强烈
的欲念,将关了三天的手机打开。短短几分钟内,短信就塞满了收信箱。言石的心在剧
烈地跳动着,他难以相信那是苏蕙的千呼万唤,反反复复只是那句话:“回来吧,言石
,无论你是英俊的还是丑陋的,我都会一如既往地爱你……”言石孩子般哭了。苏蕙的
呼唤令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震颤,一直拼命压抑着的思念排山倒海般涌出,将他
淹没。在这种无边无际的思念的海洋里,他的心却是那么的沉重,一直沉入海底。他无
法呼吸,无法拯救自己。却忽然,手机的铃声将那铺天盖地的海浪击退。他用颤抖的手
指握着手机,看上面那串熟悉的号码在急切地闪烁。他的手指在刹那间沉重得像千斤巨
石,他用了全身心的力量才将那千斤巨石按下去。然后,他终于听到了那个魂牵梦萦的
声音。“言石,真的是你吗?言石?你听到我说话了吗?”那个声音抖得变了调,既而
哽咽:“言石,是我啊。你说话好吗?”她的声音让他瞬间充满了力量。有什么客观的
因素能够抵挡住人世间最猛烈最坚硬最顽强的爱情呢?苏蕙的面容有些憔悴,但目光依
然明亮。她知道对面的男人那张面具后面的脸是怎样的可怕。但她已经可以承受住这样
的事实。爱人一个,不是只爱他英俊的外表。他握着她的手,感动得不能自已:“我以
为我不会再见到你了。”苏蕙哭着笑了:“你真傻,怎么会以为我不爱你了。”他们说
了好些平时说不出的肉麻的话,当他们彼此都平静下来,忽然想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情:林心怡!林心怡现在是否无恙?薛元暂停了全天的手术,像根木头一样坐在办公室
里。昨天晚上他醒来时,已经躺在了自家的床上。那个变成鬼脸的小媛,以及变成小媛
的林心怡都不见了。他将门窗关得紧紧的,灯开得雪亮,如惊弓之鸟度过了漫长而恐惧
的一夜。护士小夏推开门进来了。“薛医生,你不舒服就回家休息嘛。”她看了看薛元
死人般灰白的脸,知趣地不再说话,默默做着自己的事情。薛元目光呆滞地看着她手脚
麻利地拖地板,收拾房间。小夏穿着浅粉色的护士装,整洁清爽,充满了活力,这让薛
元感到了稍稍的松弛。天太热了,小夏没有穿丝袜,光着脚穿着一双护士鞋,露出一截
修长的小腿。薛元的目光从她的腿往上移,定格在她的脸上,若有所思,不久眼睛里竟
然有了一丝光亮,既而浮出了一丝诡笑。他不言不语地坐在那里,想着他的心事,一直
到晚上八点钟才走出办公室。他慢慢地下楼,在走出楼道口时看到前面有个白影一晃不
见了。他停住脚步,转身往回走。他要赌一把,以证实自己的猜测!他沿着楼梯一直往
上走,走得很慢。他支着耳朵仔细地听,果然听到了脚下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的嘴角
动了动,他是在笑,虽然他此刻已处在极端紧张的状态中!他一直走到六楼,然后沿着
窄窄的通道走向天台。天台上空无一物,洒满如水的月光。他站定,目光望向远处一座
灯火通明的高楼,脸色十分阴暗。身后突然传来了女子的笑声,笑声不大却令人毛骨悚
然。他猛一回头,还是那个穿着白色短裙的年轻女子,长发过肩,骷髅面具。“哈哈哈
!”女子挥起手臂,摘下面具,一张并不美丽却十分动人的脸庞,在月光下白得渗人。
“薛元!”女子声音怪异地叫他的名字。“你杀了我,你可知罪?”薛元的身子颤了颤
,极力掩饰着慌乱:“小媛,你果真做鬼也不放过我吗?”
“哈哈哈!”女子仰天长笑,“你杀了我也就罢了,我怎能容忍你再伤无辜女子?”说
着,女子伸出素手,长长的指甲闪着寒光。薛元一步步向后退去,女子一步步紧逼上来
。不一会儿,薛元已经走到了天台一角。一阵风吹来,薛元不由打了个寒噤。“小媛,
你是何苦呢?我欠你的下辈子偿还不行吗?你忘了,你曾经说过爱我至深,宁愿为我去
死吗?”薛元温柔地说着,“好吧,小媛,你若怨气太重,就杀死我……”薛元正说着
,却忽然一闪身,动作快得难以置信。他的双臂用力向女子推去。那女子猝不及防仰面
摔倒,薛元又飞起一脚,女子大叫一声跌下楼去,长发在空中那么优美地飘飞,滑落…
…水泥地上,绽开一大朵鲜红的花儿,染红了女子的白裙子。薛元俯下身去,伸出手指
一下子揭去了女子的脸,一张手工做的脸。然后,他嘿嘿一笑:果然是她!(15)暗橱
里的美人小夏护士的死震惊了整座医院。薛元作为第一证人接受了警方的调查。薛元满
脸悔痛,说小夏对他一直一往情深,只是自己已经有了妻室所以对她冷淡处之。出事的
晚上他们加班到很晚,单独相处时小夏情到浓时,不能自已,主动投怀送抱,他不冷静
地对她恶言责骂。小夏便哭着跑了。谁知他还没有走出医院的门诊大楼,小夏便坠楼身
亡……薛元的叙述令所有的人惊疑而又痛惜。薛元暗自有些后悔,觉得此事闹得大了。
早知真是小夏在装神弄鬼他何至于如此害死她呢?都是自己太过心虚!夏小嫚,夏小媛
----他早该猜到她们之间的关系!夏小嫚,这个分到他们医院才半年的小护士,是
她单纯可爱的外表骗取了他的信任。他早该确定是她!他所有的助手中只有她能够做出
这样精巧逼真的假脸,以至于在没有阳光的夜晚连她的老师都没有看出破绽!言石一语
不发地坐在地板上,头埋进膝盖里。苏蕙心疼而无助地望着他。重逢之后短暂的喜悦已
经过去,他们之间再回不到从前。不是因为苏蕙,而是因为言石。他无法戴着一张面具
去拥抱她,无法再去亲吻她娇美的面颊。尽管她说自己不在乎,甚至要摘下他的面具。
而他执意不肯,拒她于千里之外。他们彼此的痛苦因为对方的痛苦而更加浓烈。终于,
苏蕙艰难地说出了那句话:“言,要不,你去整容吧。”言石没有说话,只是身子颤动
了一下。苏蕙用温和的语调继续说着:“言,这是横在我们之间的鸿沟。只有消除它,
我们才能回到从前。我当然不是让你去找薛元。有薛元那样高超医技的整容师还有很多
的。”言石终于将头抬了起来,却半晌无语。林心怡在人间蒸发了。尽管薛元发誓说他
没有伤害她一丝一毫,但言石根本不信。他决定要趁薛元不在家时潜入薛元的家里,他
要找到蛛丝马迹,他要找到薛元害人的证据!找林心怡下落的不止言石与苏蕙。林心怡
的失踪成了薛元的心病。漫漫长夜,再无人陪他度过。他感到孤独无助。夜色已经很浓
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茉莉香气。这是杨雪玉最喜欢的。她喜欢的便成了他的最爱。
薛元嗅着熟悉的味道,对雪玉的思念一点一滴在心中汇集,越积越多,终于冲破了心的
闸门。他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走进工作间。打开灯,他一直走到暗橱门边。这是一个
从外面不易察觉的暗橱。暗橱的门与墙壁浑然一体。他推开挡在那里的矮柜,用手去掉
墙角的一块木质地板。然后,他将手伸进去,旋动机关,只见暗橱的门缓缓开启!暗橱
并不大,但足以放下他最心爱的女人。他将她抱出来,一直抱回卧室的床上。他俯下身
凝视着床上的女子,热泪盈眶,喃喃唤道:“雪玉!”被他唤作雪玉的女子如童话中的
睡美人,穿着一件纯白的真丝长裙,镂空的蕾丝花边,衬着雪般的肌肤。她的发蓬松如
云,苍白的面颊在灯光下柔美动人,修长的眉新月般轻盈,长长的睫毛像两把黑色的扇
子展开优美的弧度,小巧的鼻翼,饱满的双唇。她在他精心的呵护下仍然鲜活如初,她
永远是属于他的,是他完美的妻。薛元用唇轻轻吻着她早已冰冷的唇。一颗滚烫的泪珠
滴落在她的颊上,如花含露水。他轻轻用手指试去,爱怜无比。却突然,他下意识地回
头。并没有人,但他却感到一阵心慌。他觉得寂静的夜里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这一切。
这双他看不到却感觉到的眼睛正在窥视着他,窥视着他的雪玉。(16)复活的睡美人薛
元每日如同一个幽灵出没于医院与家之间。他的表情僵硬,举止呆板,少言寡语。往日
那个面目俊朗,笑容纯真,沉稳干练的特级整容师不见了。他连接在手术中出了两次重
大的差错,院长忍无可忍,以放长假的名义暂停了他的工作。这样也好,用不着每天再
被迫伪装下去。薛元独自在家中自斟自饮,半醒半醉。已经失去了一切。失去了亲人,
失去了朋友,失去了希望,失去了生活的乐趣。连那一直以来的邪恶欲念都失去了。一
切逝去,终究是场空。他仅剩那个暗橱里的睡美人了。但他只有在夜深时分,才敢将她
抱出来,祭奠她冰冷的身体。他感到自己也像那具尸身,失去了灵魂,仅存一件外壳而
已。薛元在朦朦胧胧中,见一女子向他走来。娇颜若花,身姿清雅。他的眼睛慢慢亮起
了光泽。“苏蕙?你怎么来了?”薛元心中一阵激动,竟伸出手想抓住她纤长的指。苏
蕙后退一步,脸上挂着笑容:“薛元,你将我也整成雪玉的样子呀。”薛元心里一惊,
慌忙摇头:“不,不!我不会的!”苏蕙不高兴了:“为什么?为什么你把她们都变成
了她的样子,单单忽略了我?”“蕙”,薛元急切地说,“你知道我是多么努力地追求
完美吗?可是,为什么我却得不到!”他望着自己修长的双手,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我曾经以为我可以做出一个心目中完美的雪玉,可是我却接连失败。我不能容忍不完美
的雪玉。所以我宁愿毁了她!”他看到苏蕙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于是温柔起来:“可
是,你是多么完美的女人啊。老天无眼,为什么没有让我早些遇见你!”苏蕙突然哈哈
大笑起来。那张脸瞬间竟变做了雪玉的脸。雪玉的脸因为狂笑而扭曲,扭曲,渐渐变了
形,变得狰狞可怖!薛元吓得大叫一声醒来。他摸了摸额头,已经全是汗水。他心有余
悸地喘着粗气。想起梦里的苏蕙,不禁叹了口气----为什么会梦到她?这对雪玉多
么不忠啊。想到雪玉,他猛然坐起,跌跌撞撞地来到工作间。打开暗橱,抱出了他的睡
美人。美人容颜依旧。他将她轻轻放到床上,抚摸着她洁白的裙裾。慢慢的,他觉得她
薄薄的衣裳竟然有了温度。他去摸她的脸,发觉她的脸也变得温热起来。他摇了摇头,
心想自己真的醉了。就在这时,床上的雪玉竟缓缓睁开了双目。黑色的有着长长睫毛的
眸子,映着屋子里淡淡的灯光。薛元全身一抖,张着嘴巴愣在那里。雪玉的眸子轻轻转
动,眼波流转之间,顾盼生辉。她的嘴角微微一挑,浮出浅笑。然后,竟坐了起来!薛
元仍然没有回过神来,只怔怔地望着她,以为仍在梦中。忽然,他将手指塞入口中咬去
,十指连心的疼痛清晰地由神经传入大脑。----不是梦,竟不是梦!他猛然跃起来
,抱住她,用颤抖的唇去吻她的唇,“雪玉,你真的活了!雪玉!你终于回到我的世界
里来了!”雪玉的头微微向后一仰,用微弱的气息说道:“元。你一直爱着我对吗?”
薛元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是的,我一直爱着你。我一直后悔杀死你。所以我每天都
会细心呵护你,幻想你能醒来。我将她们都杀了,因为她们都不如你。你才是我的唯一
啊。”雪玉在他的怀里轻轻笑了。她一只手环着薛元的脖子,另一只手伸进自己的裙子
,摸出一把锋利的水果刀!薛元仍然沉醉在如梦似幻的境界里。却突然感到胸口一凉,
接着又一热。灼热的液体从体内喷射出来,染红了她洁白的裙子。
他惊恐地望向他最心爱的女子。却见那女子面带冷笑。他一下子完全清醒过来,只是为
时已晚。他倒在了床上,那双眼睛还在望着他的雪玉,仿佛不相信他所看到的最后一幕
。被鲜血染红的女子却如一头受惊的小鹿,用不安的眼神看着被她杀死的男人,喃喃自
语:“不,你没有将她们都杀死,还有一个活着的雪玉。”然后她微微笑了,伸出素手
,纤纤玉指轻轻揭去他的脸。她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张标致的假脸之后,五官果真魔鬼
般狰狞。(17)此情永成追忆苏蕙发现自己被绑在手术台上,薛元正用无邪的笑容望着
她,手里面举着一把明晃晃的手术刀。无邪的笑容渐渐变得邪恶,那把手术刀锋利的刀
刃慢慢朝她的脸部移去,苏蕙感到一阵阵眩晕,她绝望地盯着那把刀子,那把即将划破
她面颊的刀子。她想喊,喉咙里却发不出响声,她想挣扎,手脚却瘫软无力。那把刀子
就要在薛元的冷笑中刺入她的皮肤了。她的灵魂突然在瞬间出窍,用尽最后力气大喊一
声。她汗水涔涔地醒来,在黑暗里惊魂未定。打开灯,她朝言石的房间走去,却发现他
已不知去向。她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面不安地走动着,刚才的噩梦还在延续着恐怖的气
氛。她感到那个梦似乎预示着不祥。言石到哪儿去了?自从他回到她身边,便执意不肯
与她同睡。他说害怕她半夜醒来,他的面具滑落而令她受惊。墙上的钟敲响十二下,每
敲一下都令她心惊肉跳。不知又过了多久,她终于听见房门开启的声音,接着一阵脚步
声缓缓帖近她的耳畔。她跳起来,走出卧室,看到言石站在她面前,怀里抱着一个女子
。他将女子放在地板上,女子的长发像黑色的鱼网,网住苏蕙砰砰乱跳的心。“她死了
?”她触到女子冰凉的手臂,感到凉意直侵她的心房。“心怡?她是心怡吗?她怎么死
的?啊?”她抓住薛元的胳膊,身体摇摇欲坠。“她不是林心怡。”言石慢慢地说。“
薛元已经死了,是被林心怡杀死的。”“那她是谁?”苏蕙惊疑地望着地板上的女子,
那女子神态安祥,圣女般纯洁。白色的裙子一直遮住她的双脚。苏蕙突然松开抓住薛元
的手,跳了起来:“我知道她是谁了。她是真正的杨雪玉,对吗?”言石雕像般半跪在
雪玉跟前,机械地点了点头。苏蕙猛地喘了几口气,总算没有窒息过去。“那心怡呢?
她在哪里?你是说,她杀死了薛元吗?”言石慢慢抬起头来,面具后面的双眼黯然无光
:“林心怡扮做雪玉的尸体杀死了薛元。她已经离开了这里,她说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走到无路可走为止。”苏蕙呆呆地注视着言石,注视着雪玉。半天才说:“那,她怎么
办?你打算如何处置她?”她指着地上的死人问他。她感到言石开始哽咽起来,只是她
看不到他的泪水。他就那样一直半跪在那里,沉默不语。后来他将她抱起来,抱进自己
的房间。他将她搁在床上,整夜地守着她。“我要陪着她。不然她会冷的。”他像是对
苏蕙说,又像是对自己说,对死去的雪玉说。苏蕙觉得五脏六腑撕裂般疼痛。那一瞬间
她明白了:活人,是永远无法跟死人争宠的。她觉得愤恨,觉得屈辱,又觉得那么的无
能为力。天快亮了。一夜未眠的言石抱起雪玉,走出家门。苏蕙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你要去哪里?”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虚无飘渺,像来自另外一个世界。言石止住脚步,头
也不回地说:“蕙,对不起。不是我不爱你,是我配不上你,无法再爱你。你……自己
好好保重吧,会有好男人好好爱你的。”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却依然清晰,“我要陪
着她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一个远离人间邪恶的地方,一个纯净如天堂的地方。”苏蕙想
上前拦住言石,脚却迈不动半步,只有眼泪无声地奔流。言石开始缓缓朝前走,在苏蕙
的视野里消失。苏蕙觉得全身都被掏空了。他不会回来了。她想。她永远地失去了最爱
的人。太阳从海平线上跃出来,照亮整个世界。鸥鸟一声声鸣叫,如泣如诉。言石抱着
雪玉站在礁石上,海风带着湿润的潮味阵阵吹过,她的长发在风中飘摇着,如一面黑色
的旗帜。“雪玉。我为你选择了海葬。”他伏在她耳边柔柔地说着,“你别怕,不会冷
的。有我陪着你。”他抱着雪玉,一步一步缓缓朝大海走去。海浪没过他的脚,没过他
的膝,没过他的腰。阳光洒在海面上,洒在他们的身上,给他们最后的身影镀上了一层
黄金色的光芒。海浪汹涌着淹过来,柔长的黑发如一尾游弋的鱼。一张面具漂浮在海面
上,红色的狐狸脸,诡异地笑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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