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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d_CHN_Hist版 - 罗翼群:记孙中山南下护法后十年间粤局之演变(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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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孙中山北上前之广东军事和财政情况
中山先生自1923年2月21日自上海抵广州以迄1924年11月13日离广州北上,此一年
零十个月期间,算是中山先生革命过程中最艰苦、最复杂的一段。而中山先生不断前进
的革命精神,却亦在此期间上升到一个新的阶段,即由旧三民主义发展到新三民主义,
确立“三大政策”,改组国民党是也。1924年1月,中国国民党召开第一次全国代表大
会,自开会以迄闭会不过十多天的时间,而中山先生亲临演讲达八次之多,足见中山先
生对国民党改组期望之深切。在此一时期,广州革命政府虽稍立根基,但军事和财政方
面,仍遭遇不少掣肘。在军事方面,帅府辖下各军总数号称十余万之众,实际上不过九
万人(海军、空军实力有限未计在内)。其中粤军约二万五千人,许崇智大部分在东江
,小部分驻广州;梁鸿楷等部在西江四邑及南路,小部在东江;李福林大部在广州河南
,小部在东江;滇军约二万五千人,一部分在东江对付陈炯明叛军,另一部分驻北江及
广韶沿线防御北军,尚有一部分留守广州及广三沿线;桂军刘震寰约一万二千人,大部
在东江,小部在广州,刘玉山部三千人在东江;湘军约一万二千人,大部在东江,后调
北江准备北伐;豫军约四千人,全部初在东江,后请缨北伐经赣鄂入豫;朱培德军约四
千人,初在东江,后北调加入北伐;党军(黄埔学生军)约五千人驻黄埔,后东征;以
上各军除党军不据防地及豫军请缨单独北伐外,其余各军多各据防地,霸占税收。湘军
以来迟未获防地,生活最苦。各军中以滇桂军最为跋扈,两军高级将领只知搜刮享受,
对东征北伐,则毫无决心与干劲,大有养寇自重之势。
广东原为富庶省份,养兵十万,本来绰绰有余,但由于税收为各军霸占,帅府财
政不能统一,军事进行亦大受影响。当1924年秋中山先生亲率大军北讨曹吴之际,命廖
仲恺为大本营财政部长、军需总监兼广东省财政厅长。廖仲恺鉴于武人专横,财政割裂
,如不整顿,势难有为,遂于未就职前先发一条(9月17日)电,呼吁各方支持统一广
东财政。电文中指出:“粤省自军兴以后,财政久陷分裂,厘捐粮税,悉为各军截收,
赌饷烟捐,亦由各军支配,是全省税收,业已瓜分豆剖,点滴无遗……若夫去私言公,
按症发药,则核实兵额,统一财政,洵为目前唯一办法。”根据廖仲恺分析:当时“广
肇罗南韶连防务费(赌饷)一项,岁入可及千万;禁烟收入约得二百万,粮税、厘捐、
盐饷共约二千万;合计当在三千万以外。现在各军有枪之兵不过八万人,以每名月饷八
元计,月需仅六十四万元,官长夫役补充兵以及服装各费,按照恒例,应值兵饷三分之
一,即从宽计算,亦不过一倍而止,合计月需至多不过一百二十八万元,年需仅一千五
百三十六万元而已。至兵舰要塞及其他军事机关,经费有限,以三千万元之收入,支一
千五百余万之军费,所余正多,何至匮乏若此?又就兵力论,东江之敌约三万人,南路
亦不过万人,我军现有八万余,以四万布防东江南路,一万分驻省会及各县外,尚余三
万之兵力。江浙奉直,战事正酣,曹吴自顾不暇;倘以精兵三万北出江西,赣州、南昌
,指日可下,西南半壁,大势立成,从此联络奉浙,饮马黄河,全局底定,翘足可俟。
……各军长官,诚能以大局为重,核实兵额,归还财政,涓滴无私,饷粮自足,若仍分
裂,利不相让,害不相救,则剥肤及骨,仲恺虽愚,亦知补苴无术”。此电发出后,分
割财政最多之滇桂军将领,仍充耳不闻;仲恺于是遂不就职而专致力于中央党务及黄埔
军校校务。时胡汉民继廖仲恺为广东省长,我仍任大本营参议兼省长公署总参议。一日
,汪精卫、古应芬携帅府任命状到省长公署找我,内容为派我当“广东全省筹饷总局总
办”,我早在廖处获悉办理财政困难情况,乃对汪等表示不敢接受任命,我当时还说:
“筹饷局总管烟赌饷事,广东人拟之为屎坑,入过屎坑,浑身会沾上臭味的。”经汪、
古二人传中山先生敦谕,并迭以大义相责,我始勉强答允,但希望多派干部协助。旋有
前财政厅厅长梅光培(美洲华侨同志)奉派为筹饷局会办,遂同时就职。当时陆军军官
学校新办,经费十分支绌,蒋介石知我就此职,即来函请设法拨助军校伙食费每月一万
元。当时筹饷局全部饷额,均已为滇、桂、粤、湘各军支配净尽,无可挹注,后查得过
去烟赌承商每月致送总办干修五千元。我乃灵机一动,一面饬令承商照送,一面报明帅
府每月拨助军校伙食费五千元,虽然只及蒋所要求之半数,但蒋事后亦向我表示满意,
这也算是我帮了他一个小忙。未几,中山先生又派我为大本营军需总局局长,北伐诸军
饷粮,悉归调度。记得曾一次筹足大洋八万元(内临时商得沙面三井洋行暂借四万元)
,亲解韶关谭延闿代帅(时为湘军总司令兼韶关大本营代帅)为督师北出之需,蒙其盛
筵款待(谭对饮食素颇豪侈)。此两机关直撑持至1925年7月国民政府成立时始告结束。
十四、孙中山逝世后蒋介石借廖案攫取广东军权
回忆中之1925年,堪称多事之秋。当1月下旬中山先生卧病北京之际,陈炯明曾大
举进攻虎门、石龙,幸党军合粤军迎击大破之,追进至平山、三多祝,所向皆捷,至2
月杪,遂攻克海丰陈之老巢。及后棉湖之役,廖仲恺亲临火线,党军士气振奋,卒能以
寡胜众,克潮梅,定汕头,群贼披靡,退窜闽赣边区。中山先生逝世前夕,尚及闻东江
我军之捷报。中山先生逝世不久,作为革命根据地之广州,6月间又遭杨(希闵)、刘
(震寰)之乱,赖党军与粤军许崇智部、湘军谭延闿部及滇军朱培德部合力讨平之。杨
刘之乱以6月12日甫定,而23日沙基惨案又作,廖仲恺等指挥民众以与帝国主义抗,事
态未至扩大。7月1日,以汪精卫为首之国民政府在广州宣告成立。此时汪虽名为主席,
但党政军大权,实际集于廖仲恺之一身(廖为国民政府委员兼财政部长、军委会委员暨
广东财政厅厅长),此时国共合作,融洽无间,但国民党内右翼人物对廖甚为嫉视,不
断散布谣言。谓廖仲恺已加入中国共产党,行将“赤化”广东,最后竟以极端卑鄙手段
阴谋不利于廖。8月21日,廖仲恺不幸被刺牺牲。9月,蒋介石即借廖案驱逐许崇智攫取
广东军权,进一步控制党政。距中山先生逝世不过半年,局面变化之激烈,实出一般人
意料。以下着重叙述个人在廖案发生后有关蒋介石攫取广东军权的亲历见闻。
当刘杨之乱告平定后,我率所部“建国军潮梅军”(中山先生离粤北上前,以我
熟悉潮梅方面情况,委我为建国军潮梅军军长,该军由潮梅各地地方部队及一部收编之
叛军及绿林队伍组成,任务为瓦解叛军内部、协助党军粤军东征)驻石龙等处待命,时
筹饷、军需两局已告结束,我以饷糈问题于8月中旬来省城,20日晨谒廖仲恺先生于其
东山住宅,共进早餐及商量问题,廖嘱我于午后至财厅领款。旋一同出门,我辞出后径
返寓所,廖则偕夫人何香凝乘车赴中央党部开会,途遇监察委员陈秋霖,遂同车至党部
。入门甫升阶,即有凶徒五六人突起狙击,廖仲恺被击中要害,遂卒。距我返抵寓所,
计时不过半个钟。我闻凶耗,即赴广东公医院(今中山医学院)看视,不禁大恸。陈秋
霖委员亦被创,后二日廖先生卒。
蒋介石以廖党代表之死,当时哭之甚恸,誓言严缉凶徒惩办为廖党代表报仇。旋
由汪精卫、许崇智、蒋介石三人组成临时革命委员会对时局加强控制。当时查得凶手陈
顺(因伤重被捕,二日后毙命)与朱卓文之亲信郭敏卿有关,又传朱卓文与胡汉民之弟
胡毅生及胡之亲信林直勉有关。蒋遂派兵逮捕胡毅生及林直勉,胡逃脱,林则被捕(安
置于虎门炮台凡三年,后以查无实据获释)。胡汉民当时以国民政府委员兼任外交部长
,至此亦被蒋以保护为名派兵押送至黄埔军校,旋就医于大沙头颐养园,后又迫出国赴
苏联考察(至次年4月归国以病居沪)。中山先生逝世后,胡汉民在国民党内资望最高
,此次以廖案嫌疑被排挤,蒋、汪二人合作之局面已成,以后并在一段时期内以“左派
”姿态出现,对人民起过一些迷惑作用。
当时崇智任粤军总司令,为蒋之顶头上司(蒋当时任黄埔军校校长兼粤军总部参
谋长)。过去蒋许之间关系甚密,并结金兰之谊。廖案发生后,蒋即极力要好汪精卫,
并与粤军师长李济深(梁鸿楷部)及“福军”司令李福林阴相结纳,暗中监视许部军官
多人。9月19日夜,蒋突派黄埔军校学生军,包围许于东山公馆,使之与外界断绝交通
,复以大部军队分路袭击许之亲信部队许济等部并将之缴械,同时又派兵分别逮捕与许
关系较密之军长梁鸿楷、张国桢,旅长杨锦龙、梁士锋,粤军总部军需处长关道,广东
财政厅厅长李基鸿,总部秘书长兼广东沙田清理处长江维华以及海军司令招桂章等八人
。20日蒋介石以亲笔信致许,略谓“公以寡断,不能整顾所部,请公暂离粤赴沪休养三
个月,待所部整饬后再请公回来主持”等语。此信交由旅长陈铭枢面呈许崇智,并附有
买定的招商局赴沪船票。许以变生肘腋,措手不及,只好在陈铭枢伴送下登舟离省。犹
记是日广州各界正假粤军总部礼堂(旧省议会,今为革命历史博物馆)开会追悼廖仲恺
,我依时前往致祭,觉礼堂寂然,遇宪兵营长林祥,林私语我以许被迫离军消息,我闻
言大惊,匆匆返家,坐卧不安。同日(20日)晚饭后,突接蒋亲笔函邀我即至旧造币厂
(蒋之驻省办事处)有要事面谈。我以事已至此,不去不行,虽自问平日与蒋从无抵触
,且曾在解决军校经费方面对蒋有所帮忙,但仍深虑过去在粤军中与许崇智关系较深,
蒋目前已决心要解决许,并捕许部多人,亦难保不被株连。当我抵达旧造币厂后,蒋在
客室相见,汪精卫亦在座,我暗察两人对我均面露笑容,握手寒暄,似无恶意,心始释
然。汪先开口问我:“冀群,我们今日所做的事,尔以为如何?”我佯作不知,反问汪
什么事。汪说:“汝为(崇智别字)今天去上海了,从此粤军可以整顿,将来北伐再请
他回来,目前至要紧还是肃清东江叛军残余。”蒋介石接着说:“今晚请翼群兄来商,
就是为第二次东征的事,我们准备半个月后即出发,但开拔费还要待筹,你是有办法的
,可以帮帮忙吧!”我回答说:“我自从前年冬兵站事务交代后,至今还积欠米煤等商
号凡三十万元,财厅至今未予负责清偿,我的信用不比从前了,要向商场筹借,恐无希
望。”蒋笑说:“不是这样的,我现在扣留了梁鸿楷等八人,他们个个平日都是脑满肠
肥,捞钱不少,全都是你的熟人,我拟请你去和他们家属商量,共同筹足一百万元报效
给政府作为东征开拔费,如能办到,我便可从宽处理他们。”我说:“看来一百万元太
多了,他们能力怕不能超过五十万元。”蒋说:“你尽量去搞吧,总之要快!”我说:
“固然要快,也得经过法庭才好办。”蒋说:“对。可以照上年审判程天斗的办法去办
吧!”(程天斗原任广东省银行行长,6月16日之变,曾乘乱盗取公款百余万元逃去香
港,被廖仲恺发觉,后程自港来省为公安局扣留查办。程不认账,于是帅府令组军事法
庭,以大本营总参议胡汉民为审判长,军政部长程潜、兵站总监罗冀群为审判员,市公
安局长吴铁城为检察员,财政部长廖仲恺出庭作证。经一审属实,即判程死刑,后卒由
魏邦平劝程报效军费四十万元赎罪,帅令特予赦免。)此时适军校政治部主任周恩来进
来,我灵机一动,即对蒋说:“此案就交周主任去办吧!”蒋说:“还是以三人组织军
事法庭,因八犯中招桂章是海军的,应在海军方面找一人参加。”当时经过商量决定以
我和周恩来、欧阳格(海军)三人组织军事法庭。蒋建议以我为审判长,我以要和各犯
家属接洽,不便担任审判长为理由向蒋力辞,结果遂改以周恩来为审判长。是晚我在造
币厂逗留三个多小时才返家,家人坐待已焦急万分,至是始相庆幸。时梁鸿楷等八人,
均被扣押在军校内,手足均加镣铐,我见状颇为难过。旋即在军校开庭审判,分别判处
重刑。我照蒋意,劝各人家属献金赎罪。在进行期间,一日周恩来到我家说:“蒋意不
要张国桢、梁士锋、杨锦龙三人的报效费。”我闻言即担心该三人凶多吉少,果然不久
,蒋下令将张等三人枪决。其余梁鸿楷等五人在合共献出报效费三十三万元后分别获得
释放。
十五、从蒋东征及忤蒋被扣
蒋介石既迫走许崇智,遂着手将粤军分别编遣,提升李济深为第四军军长,李福
林为第五军军长。此时蒋介石极力拉拢汪精卫,汪、蒋二人皆以左派面目出现,博得共
产党及国民党党内进步分子的支持,党政军各方面均出现朝气。蒋锐意筹备第二次东征
,成立东征军总指挥部,蒋任总指挥,汪任党代表。东征军总指挥部成立不久,蒋、汪
即任命我兼总指挥部总参议,蒋并要我随他一路出发,同时又要我将所部交参谋长蔡慎
代领,归程潜军长指挥,向东江推进。蒋表面上对我非常之好,其实就是要将来解除我
的兵柄。
东征前,广州国民政府辖下各军布置大约如下:谭延闿湘军及朱培德滇军大部在
粤北防守,小部在广州;李济深粤军一部在西江及四邑两阳,一部驻广州、东江;李福
林部大部在广州,一部在东江;党军已扩充为一个军(蒋自任军长,何应钦任副军长)
,其全部作为东征军主力,此外粤军一部及程潜部第六军和我所部潮梅等军亦加入东征
军序列。
东江叛军方面自第一次失败后,即退集闽赣边境休整,陈炯明为扭转颓势,加紧
与北洋军阀勾结,时受伪命之广东督军沈鸿英既失败,由于政学系周善培辈之牵线,北
洋政府已改任林虎为广东督军、叶举为广东省长。此时陈炯明对林、叶二人已有尾大不
掉之势,叛军内部矛盾渐深。六月间杨刘之乱发生时,党军、粤军大部分西撤,叛军又
乘虚进据惠潮梅一带。惠州方面由叶举指挥杨坤如、熊略等部据守,潮梅方面则由林虎
指挥洪兆麟、黄任寰、黄业兴、王定华等部据守,积极计划与北寇及桂军残部相呼应,
待机合击广州国民政府。
蒋介石以10月中旬率东征军出发,初步以攻占惠州城消灭杨坤如、熊略等部为目
标,然后分路攻略潮梅,肃清叛军全部,以绝北伐后患。攻惠州城之役,蒋以大部党军
攻坚,前仆后继,死伤颇重,计阵亡团长一人、营连排长及士兵数百人,卒将惠州城攻
下,叛军被歼甚众,我军经过数天之休整,随即分路前进。由程潜任左翼军指挥,率部
由东江攻略龙川、兴宁、梅县,扫荡盘踞梅属各县之敌;何应钦任右翼军指挥,率大部
党军经淡水、稔山攻取海丰、惠来、潮阳,相机进占汕头;蒋介石自兼中路军总指挥,
率粤军大部及党军一部由平山、三多祝攻略普宁、揭阳,进占潮安,并肃清盘踞潮属各
县之敌。
东征军总指挥部参谋处长王懋功、副官长张治中留守后方,我以筹款任务已毕,
乃遵蒋嘱在后方顺带一些应需物品出发。出发前夕,惠州已攻下,广州方面发起慰劳前
方运动,当由陈璧君以国民政府汪主席夫人身份、陈洁如以蒋总指挥夫人身份带同慰劳
品前往惠州慰劳东征将士,廖夫人何香凝亦参加。我临时受委托率兵一排护送同往。我
们乘坐“大南洋”号浅水轮出发,行抵苏村附近,因水浅,“大南洋”不能前进,遂又
改乘由小轮拖带之民船数艘,因而迟了三天始达惠州。此时蒋介石已于前一天前进至平
山,通过电话联系,蒋请她们不用前来,但她们坚持要前往,行抵某地(地名已记不起
),即见蒋介石亲率轿马前来迎接。此时蒋正千方百计争取汪精卫之支持,故对陈璧君
的照顾特别周到。犹忆那天,各人皆相当疲乏,皆愿坐轿,惟陈璧君自逞英雄,坚持要
骑马,蒋即亲自拉一匹驯良的马,扶她上马。不料行甫数里,陈璧君即不慎坠马受伤,
此时蒋又亲自急召担架救治,殷勤备至。事实上,当时蒋虽总握军权,但在国民党的资
望仍浅,故极力挟汪以自重。在东征途中,我见蒋给汪的电报,上下款称呼都是“主席
钧鉴……中正叩”,对汪可谓十分恭顺。其实蒋对汪不过利用一时,并非真心拥汪,当
时明眼人已能辨之。
陈璧君等在平山留两天,即由陈春圃随护返惠州,廖夫人一行则顺回鸭仔步村为
仲恺先生立纪念碑。她们在惠州休息数日,陈已无恙,遂遄返广州。我则经先随蒋介石
自平山出发。
回忆当时东征,高级幕僚中有高级参谋陈焯、张定瑶,秘书长马文卓,副官处长
王文翰,此外有苏联顾问罗加觉夫将军(代替加仑将军的)等。政治部主任周恩来则在
右翼何应钦一路,未与我们同行。当我们行抵华阳附近,曾发生一场惊险,其时前面枪
炮声颇密,我随蒋急上前方高地视察,知已与敌主力接触。俄而我先头部队谭曙卿师一
部纷纷后退,蒋率卫队制止无效,在纷乱中,副官处长王文翰所率后方辎重行李竟为退
兵阻断,与我们失去联络。幸而天色已暮,敌未追击。我们在狼狈之余,只好冒夜由侧
面退至一山村向老百姓家借宿。此时饥饿之际,蒋介石肝火大动,记得他那时命陈焯坐
在自己身旁,口授书写下达各部队明日任务,甫毕,又命令拿纸来,声言要枪毙王文翰
。此事虽经我和马文卓力劝而止,但蒋当时大摆威风,一方面是要吓吓左右,使大家对
他领导不敢怠慢,其存心之狠辣,于此亦略可见。次日,前方情况忽然好转,各方捷报
接踵传来,使大家十分兴奋。谭曙卿师大部会合某部(可能是前张民达师旧部之余鹰扬
、张和两旅)后,即在华阳附近围歼叛军林虎所部主力黄任寰、黄业兴、王定华等部,
并全部予以缴械;右翼何应钦所部亦在惠来、普宁之间击破洪兆麟叛军主力;从而左翼
程潜所部亦不甚费力而达成肃清梅属叛军残余之任务。自是蒋所率中路军一路未遇抵抗
,顺利抵达潮汕。至此,陈炯明所部积年抗命之叛军已被我军全部消灭,仅余翁辉腾(
照垣)一部千余人退至东江上游龙川江西交界,我后奉蒋命将其收编为一个支队,归入
潮梅军建制,暂驻老隆。
陈炯明叛军全部被肃清后,东征军总指挥部以潮梅地区频年被叛军盘踞,民生凋
敝,遂首先布告严禁烟赌,并派周恩来为东江行政专员,整顿地方行政。我记得一次随
蒋介石出席汕头各界欢迎大会上,蒋极言烟赌之害,革命政府决定永远禁绝,博得群众
掌声雷动。蒋介石不久即嘱何应钦留守潮汕,自己回广州布置力量,以遂其进一步夺取
党政军大权之目的。迨1926年1月间,我亦因收编翁部,沿途风雨,致患肋膜炎病,请
假回省城治疗。
蒋介石既将广东所有军力统一起来,遂在汪精卫的支持下宣布建立“国民革命军
”,以其嫡系部队——党军为第一军,自任军长,何应钦副之;谭延闿为第二军军长,
鲁涤平副之;朱培德为第三军军长;李济深为第四军军长,陈可钰副之;李福林为第五
军军长;程潜为第六军军长。其时我方在病中,蒋忽来一亲笔函略谓“兄以病弱,不适
宜带兵,弟等为照顾兄起见,经商定将兄部潮梅军编归胡谦师(胡,江西人,留日士官
生,原任东征军总指挥部参谋长留守惠州,后改任师长),俟兄病愈,将另任兄以其他
要职”云云。自此以后,我遂在蒋的排挤下长期完全脱离军职。我遵令改编之际,领得
一小部分饷项为编余人员遣散之需,而将比较可用之幕僚荐蒋酌用,如军部参谋长蔡慎
(广西人)被蒋荐派龙门县县长,少校参谋罗卓英被任为黄埔军校教官(后依附陈诚,
累升至军长、总司令、省主席等职)。
1926年春,蒋介石借平定东江叛军之声势,通过国民党第二届全国代表大会取得
中央执行委员资格。3月,遂借“中山舰事件”驱走汪精卫,以其亲昵浙江同乡张人杰
(静江)为国民政府主席,并继续排斥国民党和共产党方面有资格人士。5月,蒋介石
自任北伐军总司令,旋复任国民党中央政治会主席、中央常务委员会主席,至是蒋介石
已从心所欲名实相符地总揽党政军大权。
6月,我病已稍愈,蒋介石即向广东省政府推荐我任东江公路处处长兼韩江治河处
处长,并以私函促我速赴汕头就职。到职仅及月余,时宋子文(财政部长)在蒋介石同
意下以筹集北伐军费为名,复弛潮梅赌禁,引起潮梅地方人士开会反对,并邀我出席。
我以东征军总指挥部既已申令禁绝该地区烟赌于前,墨汁未干,一旦弛禁,不啻出尔反
尔,为害地方、失信于民甚大,遂亦参加通电反对。记得当时我演讲词中有“如果廖仲
恺、胡汉民执政,决不至再有此谬举”之语,便有人将我演词全文寄蒋阅看。蒋对此甚
为愤怒,且其当时正在追求宋美龄,宠信宋子文,便谓我“破坏财政政策”,电令军长
何应钦拘禁我于东征军总部,听候查办。后经张静江、孙科等以我病重为词,出面向蒋
说情,始获释返广州休养。1926年10月,我由粤教厅取得名义东渡日本,借以避蒋之锋
芒,因遂留日五年。我个人与蒋介石之关系亦至此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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