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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帖数: 9770 | 1 【 以下文字转载自 Military 讨论区 】
发信人: chinabbsdad (张果老他爹), 信区: Military
标 题: 证据分析（新三八看完，下面又湿一大片）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Tue Oct 3 01:01:03 2017, 美东)
其申 睿观纵横 微信号Tsinglaws
功能介绍
良法善治，华夏骏驰。诗词歌赋，国学当图。
写在前面的话
本文纯从此案所呈相关证据角度加以分析，尽量用法治思维去思考、去处理、去评价，
希冀以每一起个案公平来推进并实现整体的司法公正。以期在全社会树立起法治信仰，
法治思维成为人们的自觉，尤其执政者的自觉！然而，本文自2013年9月4日首次在新浪
发表后，微博被封，博客此文在2015年初分享于微信后，亦莫名消失。今在微信公众平
台重发，又屡次被删除，如此行径正是与一直倡导的法治中国、法治政府、法治社会相
背离！若连法律分析都难容，我实在不敢奢望所谓的法治中国、法治政府、法治社会能
够构建几何，最终能否全方位一体化实现也必然是莫大的问号！
薄案公开审理中，可谓充分确保了辩护权的行使，特别是法院充分确保了控辩对抗，并
在此方面充分体现了“被动性”；法庭调查有序进行，并伴有零散法庭辩论，质证相对
来说也算充分。但遗憾的是，对定罪量刑有重大影响，且存争议的证人证言，即谷开来
没有出庭作证。
而从总体上来说，此次庭审非常有水平，充分体现了司法民主，特别是破天荒的及时公
开庭审笔录（可行性与否暂不论），可谓司法公开的创新性举措。接下来，就看济南中
院在事实认定、法律适用，以及两者之间的法律推理，是否能够坚持所对应的严格证明
标准，是否能够充分理解并适用正确、合乎理性。下面就三宗罪及其所对应的控方举证
，予以说明有罪指控能否成立。
在具体分析前，需要说明一下，我国的证据裁判主义中，所要求的证据之证明标准：“
犯罪事实清楚”，指对定罪量刑有意义的基本事实，尤其是其中的关键事实已经清楚并
查明白；“证据确实充分”（现行刑诉法中明确为：据以定罪量刑的事实都有证据予以
证明；据以定案的证据均由法定程序查证属实；综合全案证据，所认定的事实已排除合
理怀疑），指据以定罪量刑的证据形成了符合逻辑上充足理由律的证据链，对主要犯罪
事实的证明结果具有唯一性和排他性。此外，对于调整证明力的关联性规则、补强证据
规则，以及调整证据能力的传闻证据规则、意见证据规则、最佳证据规则、非法证据排
除规则等也要予以理解。
受贿罪指控
涉及两大部分，其一是唐肖林部分，其二是徐明部分，现对此予以分开来谈。
唐肖林部分有“大连大厦”、“汽车配额指标”，分别对应的是普通受贿、斡旋受贿。
“大连大厦”大部分证据，如书证、证人证言最能够指向的，是其依法依规依程序形成
的过程，对于关键证据，如能够证明薄熙来存有主观故意，客观上确实收受财物等，却
难以达到证明标准。此中的证人所作证言来看，均不同程度出现时间、地点、具体数额
等的言语反复现象，而受贿罪属典型“一对一”犯罪类型，证人证言的稳定性极为重要
；特别是谷开来所作的证言中，能将唐肖林提及的“5万美元、8万美元、5万人民币”
完全对应起来，考虑到是从共用保险箱中取出，与此三种金额的关联性难以排除合理怀
疑，难以排他且唯一认定，从而有违关联性规则，或者说其证明力太弱，需要其他证据
加以补强；而能够对此予以补强的，只能是“薄熙来明示或暗示共用保险箱中有另放进
的三笔款，且这三笔款乃唐肖林所送”；遗憾的是，控方此部分的举证中，并没有提供
这方面的证据。同时，大连国际公司属国企，依法依规依程序形成的“大连大厦”及其
盈利，也只能说是国企利益；至于唐肖林是否在这个过程中存在问题，并能指向薄熙来
，那就需要薄熙来明知唐肖林取私利且收受唐肖林财物，但经过以上分析，在主观故意
、收受财物等方面，却均未有能够达到刑诉法规定的证明标准的证据予以证实，此部分
指控很难成立。
“汽车配额指标”所涉及的是典型斡旋受贿（包括利用影响力受贿，是否有必要强调并
区分利益正当与否，在我看来是没有必要的；尤其是当下贿赂犯罪手段高明、花样翻新
，为有效打击此类犯罪，还是不作区分为好。但这涉及刑法相关条款的修正，未修正前
则只能依现行刑法），仍然需要证明薄熙来存在主观故意，而且还需要谋取的是“不正
当利益”。此部分控方举证中，依然没有证据有力证明薄熙来存主观故意。倒卖汽车配
额指标对于大连国际公司来说，属于非法经营，唐肖林涉非法经营罪，倒卖所得价款也
确属“不正当利益”，但薄熙来是否就此收受唐肖林财物，依然无法证明。唐肖林所说
的，对其他人提到过将把某部分款送给薄熙来，那么这些人对此所作的证言则明显属于
传闻证据。即便与唐肖林所说的内容能够对应起来，但这与待证事实，即薄熙来收受唐
肖林此部分款项根本不具相关性；其唯一能够证明的，仅是唐肖林向他们说过他们现在
所作证言中所体现的内容，却仍然无法说明薄熙来确实收受了这部分款项。依据传闻证
据规则，这部分证言不具可采性，因其对“薄熙来收受唐肖林此部分款项“的真实性并
没有任何帮助；即便我国没有确立传闻证据规则，但据证据相关性，及其合乎理性的推
理，依然可以对此方面的证人证言不予采信。
总而言之，唐肖林行贿薄熙来的受贿指控不成立。
再来看看徐明行贿薄熙来的受贿指控中控方举证，这属于刑法第388条新增之一的利用
影响力受贿，主要看三点：一是斡旋行为，二是谋取不正当利益，三是收受财物。提及
的项目中，均是依法依规依程序作出；谷在其中的“说话”，能不能看作是这些项目得
以形成，并最终通过的“斡旋行为”，这就需要其他相关证据加以补强（比如谷多次动
议薄，并说明由此徐明会给的好处等等），否则很难说存在“斡旋行为”。这些项目的
通过是依法依规依程序，而且对整个大连的发展与形象提升等都有帮助，是正常的有益
项目，界定为“不正当利益”难以说通，最多算“不确定利益”。
斡旋行为难以确定，是否有“不正当利益”也难以界定，这就与收受财物的联结发生断
裂，即便建立起联系，但其证明力又太弱。此外，具体分析此部分的“收受财物”，也
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
其一，徐明所作“薄熙来看到房产幻灯片并赞赏很漂亮”，虽能与谷开来证言相互印证
，但与待证事实，即“薄熙来知悉此房产乃徐明所送（其实，利用影响力受贿中并不要
求薄熙来知悉，但要证明谷开来存在“斡旋行为”，为徐明谋取“不正当利益”，以及
两者之间的因果关系，同时还要求“收受财物”。当然，不管从控方还是审方，均无意
将普通受贿与利用影响力受贿区别开来，相反地，从法庭调查来看，倾向于将此指向于
普通受贿，以便和薄熙来联系上），没有关联或基本没有证明力；何况证人不得就其感
知案件之外的事物所持的推论、判断形成的意见，作为证言发表，意见证据规则是有严
格限制的；除却我国尚无意见证据规则的因素，仅从证据理论上来讲，证人的猜测性、
推论性、判断性内容根本不属于证据，也就是说对此不能予以采信。同理，“非洲神肉
”也同样不能排他且唯一认定薄熙来知悉游玩费用乃徐明所出。
其二，“蒙太奇”手法的枫丹别墅根本没有证明谷开来是实际拥有者。罗素地产公司，
谷开来、德某某分别控股50%，要想证明谷开来完全出资或是实际控制人，则德某某应
有代谷开来持有股权的代持协议，德某某的出资额来源系谷开来所提供，或者有股权转
让协议，而这些控方并没有提供。对枫丹别墅完全控股的罗素国际度假村，与加拿大某
信托公司之间应该有信托协议，不提供信托协议，而只提供说明，则证明力太弱，甚至
可以排除。同时，对于这些从国外所获得的证据，是司法协助中的直接调查取证，还是
委托所在国相关司法机构调查取证，以及是否经过所在国认证，等等；控方也没有提供
相关证据予以说明，此部分证据存在很大缺陷，应当以非法证据排除规则予以排除。
其三，始终没有说明谷开来存放在徐明处的150万美元作何认定及处置，这就导致控方
所有指向谷开来收受徐明财物的相关证据，不能排除是此款予以抵销，如游玩费用、机
票报销、礼物等等；而且，这里面还要厘定，哪些是正常的经济往来，哪些是朋友间的
互送礼物，这部分所及款项是要排除在受贿罪指控中的收受财物金额外的。
贪污罪指控
贪污罪指控中，控方举证始终没有有力证据证明薄熙来对于非法占有500万存在主观故
意，更没有证明薄熙来积极地采取各种有力措施，予以侵吞、骗取或者其他方法非法占
有此款的客观表现。同时，此款持续十年完全不在薄熙来、谷开来的控制下，也就是说
没有证据证明薄熙来存在使用、占有、收益或者处分此款的任何部分。而且，作为贪污
罪的共犯，应该有“犯意联络”，但控方举证中也无有力证据证明薄熙来、谷开来存在
“犯意联络”。王正刚的证言中，同样出现了时间、地点等反复，谷开来、王正刚各自
所作证言虽能在一定程度上相互印证，但对薄熙来存有主观故意却基本没有证明力，或
者说对此没有具备证据能力的证据。在坚持证据裁判主义，并严格证明标准的情况下，
依然很难认定贪污罪成立。
滥用职权罪指控
此罪属于典型的结果犯，也就是说，必须有重大损失（包括有形损失和无形损失）这种
危害结果的发生才能够定罪。能够算作危害结果的有两个：一是王逃馆，严重损害国家
声誉；二是休假式治疗、故意杀人案处理，造成恶劣社会影响。现就结果与行为之间的
关系进行逆向推理并讨论。
锁定结果后，那再来看看：其一，薄熙来的哪些行为能够算作滥用职权；其二，能够算
作滥用职权的行为是否出于故意（此罪强调存在主观故意，否则不宜认定为犯罪）；其
三，出于故意的滥用职权行为，与上述提及的危害结果的因果关系。这三点或这三个依
次递进的方面，需要加以明确。控方提及的有：出手打王立军、王立军职务调整、谷开
来参与王逃馆一事的讨论、谷开来与他人制造休假式治疗，现对此一一加以分析。
出手打王立军，能否与干预谷开来故意杀人案相联系，出示证据中无法予以证明；而且
王立军早在2011年11月14日中午（合肥案中对此方面的相关证据已经予以认证，在此不
予赘述），已知悉谷开来杀人，却直到2012年1月才告诉薄熙来，且谷开来手中还有公
安机关开具的尼尔·海伍德心脏病发作死亡的证明，王立军滥用职权而徇私枉法罪已被
追究，故意杀人案所造成的恶劣社会影响应是王立军之行为所带来，却很难与薄熙来对
应起来。
出手打王立军，既然不能与干预故意杀人案的处理，排他且唯一相联系，那么与王逃馆
能否相联系呢？就看这两者之间因果关系如何。出手打王立军干预办案不能是王逃馆的
根本原因，其内在的逻辑必然性不强，王立军完全可以而且应该不去美驻成都领事馆，
身为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应深知叛逃罪的严重后果。此外，王立军出庭作证中，言及其进
美驻成领馆履毕正常手续，这就更加说明王逃馆所造成的“严重损害国家声誉、造成恶
劣社会影响”完全是王立军自身行为所引起，若将此结果归于薄熙来的某一行为所致，
显然这种原因力太弱，且有“客观归罪”之嫌。在薄熙来于2012年1月知悉谷开来故意
杀人案后，是否能说明其涉嫌窝藏、包庇罪呢？从控方的证据中，也没有证明薄熙来实
施了积极的窝藏、包庇行为，最多是消极地不提供有关犯罪事实和犯罪分子的信息，而
这仅仅止于“知情不报”，很难认为是犯罪。
王立军职务调整属集体决定，且有提及“六条指示”（此“六条指示”在庭审中未深入
质证。这对指向王立军职务调整的所谓滥用侵权行为，就站不住脚了，无法认定此之属
于薄熙来滥用职权），从而能否算作故意的滥用职权行为是存疑的。同时，这种职务调
整也很难说会造成恶劣的社会影响，毕竟其已与王逃馆、休假式治疗等高度混同，原因
力已无法准确判别且区分。谷开来参与王逃馆一事的讨论，从证据来看仅能够说明薄熙
来没有及时让谷开来回避；也就是说薄熙来对于谷开来此之行为既非出于授意也非默许
（是否默许依当时情况来看很难认定，深夜去薄家汇报王立军逃馆一事，且事态非常紧
急，并不能期待薄熙来在这种时候还能够及时让谷开来回避，不具这种期待可能性，否
则就是“客观归罪”了），这与故意的滥用职权行为根本不对应。
谷开来与他人制造“休假式治疗”，也不是薄熙来授意或指使，更没有相关证据对此予
以证实，无法与故意的滥用职权行为联系起来。通过以上的分析，如果无法证明薄熙来
存在故意的滥用职权行为，却只以结果的发生来认定滥用职权罪，则明显属“客观归罪
”，根本违背罪责刑相适应的刑法原则，绝不可取。
说句题外话，对于王立军的一系列“怪异行为”，诸如：至少在2011年11月14日，即知
谷开来杀人，甚至是参与其中，暗自调查死因，并将调查结果告知不该告知的薄熙来，
随后又进美领馆，等等；王立军是否精神正常或受幕后人指使，是值得去合理怀疑的。
其出庭作证时，被告人本应申请对王立军进行精神病理障碍鉴定。
综上，受贿罪、贪污罪、滥用职权罪等三宗罪，对控方所出示的证据，依证据规则加以
认真审视，同时坚持证据裁判主义，并严格证明标准，最后只能是认定无罪，或至少也
得是疑罪从无。而且，还应该注意的是，必须避免“客观归罪”，因这有违“罪责刑相
适应”的刑法原则精神。
说明：薄案三宗罪庭审结束以来，特别是在这快要宣判之时，媒体尤其是法制日报、检
察日报，一再发文言称形成了完整的证明体系，可那不堪一击的证据链值得如此造势？
若果真证据确实充分，也用不着你们这些径行政治化运作司法的帮闲甚至帮凶的毫无廉
耻的造势。
若非无罪弗罚、疑罪从无，则司法之耻矣。而且，间接证据所形成的证据链条
千疮百孔、不堪一击，却好意思一再鼓噪“完整的证据链”！哪怕对法律、对证据学不
甚了解的人都能直指其中的要害，不知媒体如此造势能够糊弄得了谁？要知道，间接证
据的证明过程更复杂。首先，依证据规则或证据三性（关联性、客观性、合法性）该排
除的则排除；其次，对案件有关事实特别是主要事实都有相应间接证据证明，其与案件
事实之间，以及其相互之间必须相互印证、没有矛盾，所形成的完整的证明体系，对于
主要犯罪事实，能够得出排他且唯一的结论。也就是必须具备以上所有条件，才可依间
接证据定罪。
此外，容不得“不一样的声音”，大众媒体发声“一边倒”，在微博上的自媒体发声要
么被删除、要么被加密，我不知道你们那试图营造“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
并言之凿凿已形成了所谓的“完整的证据链”，这些对于法治何益；但至少，这个案公
平与公正，已被你们这种行为所践踏。我仅从法律、证据角度谈此案，却一再被加密，
甚至不给任何通知（微博多次被封，博客博文多次被莫名删除）。
在这即将宣判之际，大众媒体一直利用各种方式，来制造三宗罪各自具备完整的证据链
的声势，却绝口不敢提或登这间接证据所形成的证据链如何不堪一击的文章，你们这些
媒体还知道什么叫客观与中立吗？坚持法治不能因为对一个人有偏见，就转而去做以权
乱法的帮凶；否则，推动法治就是一句鬼话。
在此，我想说“宣判在即，莫玩政治投机”。特别是有些人，只因政治立场或其他原因
而形成既定的偏见，一再撰文力图说明薄案三宗罪各自完整的证据链，大众媒体也一再
造势，试图向公众灌输“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的假象；坚持法治，坚持司法
独立并力求司法公正，在这一刻都成了因风而散的蒲公英、失根的兰花、逐浪的浮萍；
此之，着实不可取。
最后，期待济南中院能够坚持司法独立，各方更应尊重并确保司法独立，不仅是司法权
独立，也是个案法官独立。错案终身追究制，乃悬于法官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莫做
政治投机，务求司法公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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